起太多能夠稱得上美好的回憶。
千年前的他,為她甘願墮入深淵承受她一時半會都不願體驗和忍耐的長久痛苦,千年後的他,則在兩人心照不宣的謊言和欺瞞之中無聲地包容。
不僅如此,他甚至甘願以血煞之術強行重回巔峰,為的卻竟是護她與兩名本該不死不休的情敵周全。
思緒紛亂繁雜,一時間溫蘿竟不僅並未理清頭緒與答案,心頭反倒更混沌朦朧了幾分。
團子幽幽道:“主人,不是我說,你方才一通分析猛如虎,但實際上都太過理性了。感情這回事,是沒有那麼多道理可以講的——你看誰對你好根本就沒用,更何況,無論哪一個對你都不差。”
頓了頓,它輕歎了口氣,“不過這也怪不得你,維序者向來感情淡漠,這在旁人看來避之不及的缺陷,於你來說卻是絕佳的能力。我們搭檔這麼久以來,無論是任務世界還是現實世界,這似乎都是你第一次動搖。”
無意識摩挲劍柄的指尖不自覺停駐、收緊,溫蘿深吸一口氣,抬眸平靜道:“敢問前輩,令晚輩動搖之人究竟是誰?”
第184章 掉馬進行時(五十六)
雲煙浮動, 風疏雲淡,燦金色的日光如一道道奶白色的匹練紗幔,輕盈自天際懸垂而下, 無聲又暖融地傾落,在一襲煙粉羅裙、腰懸長劍的女人身上鍍下一層靜謐溫柔的金邊,更顯得那張如出水芙蓉般清媚又明豔的麵容耀目得令人移不開視線。
那眉眼之間迂回流轉的懵懂與堅定分明是極為矛盾的情緒, 此刻交織在一處, 卻無端升騰起一股令人心悸的力量。
典夏居高臨下地凝視著她,麵容平靜無波,眸光清淺無瀾,靜默良久才淡淡道:“究竟為誰動心, 隻有你才最為了解。”
溫蘿微微一梗,一時間竟不知應當如何應對。她原本打算, 若是典夏願意將她心下這半是真心半是計較的答案告知與她, 她便立即尋出此人身上最為打動人心的赤忱與真情, 並盡數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地、聲情並茂地朗誦出口, 著力論證“他和銘淵這種渣□□本沒有可比性”, 以達到說服典夏的目的。
然而此刻,她精心布置的算盤卻似是在開端便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湮滅得令人措手不及。
若是連“實驗組”究竟是誰都不知道, 光有一個板上釘釘起不了多少作用的“對照組”, 她這波抑揚頓挫的慷慨陳詞要如何才能開頭?
團子小聲道:“主人,這次劍塚傳承你必須要拿到啊……萬一失敗了, 七天之內再有秘境降世就顯得太過於刻意了。太虛昆侖那邊又沒有給我留下太多的餘地和時間, 隨時都有可能脫離天道掌控——我很有可能等不到下一次機會了。”
溫蘿抿了下唇, 心如電轉。
既然暫時無法、也無暇確認那一人的具體身份,那麼她又何必執著於以某一人特殊又具有排他性的獨特性情與經曆作為入手點?
正如方才她心中千回百轉之時團子無意間提及的那樣, 這四人間雖性情身份多有不同,可若是細心分辨,共通之處依舊是有跡可循的。
隻要她能夠找出這四人之間籠統的優點,屆時哪怕典夏心下已有她真正心動那人的答案,應當也挑不出什麼錯處。
思及此,一襲煙粉羅裙的女人微微仰起臉,柔波瀲灩如天生盈淚般的瞳眸之中劃過一閃即逝的訝然與少女後知後覺的情思,隨即卻被洶湧而來的堅定與信任盡數湮沒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