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隻寫了‘一切都好’四個字,覺得太生硬了。

又寫了一張‘小雲雲一切都好’,把自己都惡心到了。

最後決定要正正經經寫一封情書!

梁大美人:

見字如麵,一別月餘,甚是想念。

寫完一句後,又咬著筆杆寫不出來了。

下午,信還沒寫完,景治十一年冬的第一場雪倒是飄落了下來。

魏停雲收拾了信紙,早早回寢舍了。

寢舍的小暖爐,比教舍的暖和的多。

曹賓在給爐子加炭,每個寢舍的炭是有定量的,所以加炭是個技術活,既要取暖又要省炭,不能讓它滅,也不能著的太紅火。

曹賓家是縣城的,魏停雲問他為什麼沒回去。

明日是旬假,家在縣城的生員一般晚上就回去了,縣學通常隻剩下他們這些鄉下孩子了。

曹賓說大家夥說今晚出去聚一聚的,所以他明早再回……

魏停雲是被梁登庫拖來的,聚一聚有很多地方,小酒館、食肆都可以,幹嘛非得來青樓?

大家平日裏吃糠咽菜的,這會子倒是大方了,說每人拿出二百文進去花銷。

魏停雲捂緊口袋:“什麼?二百文!我不進,我沒錢!”

梁登庫攬著住他:“姐夫,我幫你拿。”

唉,真是世風日下!你對得起你姐嗎?行~

魏停雲吃完螃蟹喝蓮子羹,喝完蓮子羹吃東坡肉……

其他桌的士子,美人相伴、觥籌交錯、吟詩作對。

他們這桌的姑娘也來了,六個人隻叫了三個姑娘倒酒,因為他們總共一千二百文錢,還要了這桌酒席,所以要省著點。

“這茶不錯。”

魏停雲東坡肉吃膩了,喝了一口茶。

“公子真是有品位,咱們這裏的茶呀,可是最嫩最嫩的嫩葉,配以綠豆、山藥、紫蘇粉,養胃~”

姑娘千嬌百媚說著,幾乎貼到了魏停雲身上。

魏停雲後撤著身子,拿著一根螃蟹腿和姑娘保持著距離:“姑娘自重!我定親了的。”

姑娘絲帕捂嘴一笑:“公子真是風趣,來這裏的男人,十有八九都是有老婆的呢,這家花哪有野花香呀~”

梁登庫已經和一個姑娘熱火朝天推起了牌九,哪裏還管他家姐夫。

魏停雲吃飽後,覺得這種玩樂甚是沒意思,還時刻受著良心的譴責。

尤其當隔壁桌的文人雅客啊吐一口痰,到了他的腳邊,他再也忍不了了,就找借口溜了出來。

魏停雲給梁登庫使眼色使得都快瞎了,梁登庫都裝作看不見,他推牌九輸給了姑娘很多把,看來不撈回來,是不會走了。

魏停雲出門前回望一眼這燈紅酒綠,縱然這世穿成了男子,但都覺得心涼。

難怪說世上男子多薄情,那姑娘說的沒錯,這六個裏除了魏停雲和梁登庫,其他也都是有婚配的,穿著妻子縫的衣衫、納的鞋子,摟著姑娘……

天色擦黑,雪花到處鋪灑,形成了一層晶瑩,就著月光閃閃發亮,魏停雲深吸了一口外麵的新鮮空氣,小心翼翼的踩了上去,一路歡快的印著腳印往縣學走。

直到嘭的撞到一個人身上。

梁若瓊的連帽絨披風上、旁邊蓋著油紙布下麵放著厚棉被的馬車上,都落了滿滿一層雪,不知道在這裏等了多久了。

梁若瓊反而先給他摘發絲上落的雪花:“你們到哪裏去了?”

魏停雲哪裏敢說,隻也忙著給她打身上的雪:“你等了多久了?”

“兩個時辰吧,你們兩個沒心肝的,這麼長時間不回家一趟,連信也不寫一封,偏我又這些日子都是到府州送貨,沒空來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