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正午,長安街上人來人往,溫含卉宛若一陣輕盈的風般穿過人流,檀口喘熄著,停在井巷的一間合歡手作坊前,她時時會拿一些自己的繡麵織物來換些零錢,這回她木籃子裏裝著十張雙麵刺繡的蠶絲帕,尋常她可都寶貝的緊,不肯拿出來,這回是趕上李思居殿試放榜,她想給宴請犒勞他,因此才忍痛割愛,拿出來賣了。
胡玲坐在櫃台後麵,見溫含卉來了,笑眯眯的把她招進店鋪裏,“含卉這回又給你胡玲姐帶了啥好東西?”
溫含卉手巧,繡線在她指尖充滿了生機,做出來的款式又新潮別致,因此她拿來的刺繡,總是在合歡手作坊裏留不過半日就賣出了,因此胡玲也視她為香餑餑,十分樂於見她。
溫含卉把木籃子放在前台木櫃上,手指挑開蓋在木籃子上的花布,語氣著急道,“胡玲姐,你看看這些能賣多少錢,我換錢有急用。”
胡玲翻了翻那些個雙麵刺繡的蠶絲帕,雙眼忍不住放光,“含卉手真巧,你簡直是天生的刺繡家,我給你五十文......不,六十文一張換你這蠶絲帕如何?”
刨去刺繡的精力,蠶絲帕和繡線的本錢也不過十文一張,能賣六十文一張已經足夠。溫含卉點點下頜,一手交貨,一手換得六串沉沉的銅串,扭身就拐出井巷,跑過長長的長安街。
遠遠的,溫含卉就瞧見玄武門外已經擠滿了前來接考生出太和殿的人群。
“讓一讓,讓一讓!”溫含卉揣著六串銅串,徒勞的在人群外麵杵著,擠了半天都擠不進去。
忽然,人群裏穿來喧鬧聲。溫含卉踮起腳,瞧見有身著白衣的書生意氣風發的從太和殿裏走了出來,她隨著周圍的人群蜂湧而上。
溫含卉腳下踉蹌著不由自己,迷糊的找不到方向,勉強站穩後馬上又被人群擠到了別處,直到一隻男人的手把她提了出來。
溫含卉撞進一個熟悉的懷抱,鼻尖滿是白芷和薄荷的清香,這是她做給李思居的香囊裏塞得提神醒腦的香料,她滿眼欣喜的抬頭,看著李思居溫潤如玉的眉眼,“思居哥哥,你怎麼找到我的?”
李思居輕笑著把她扶穩道,“我才走出玄武門,就瞧見有個小迷糊在人群裏被擠來擠去,手足無措,定睛一瞧,這不是我家的含卉嗎,那我得過來扶住你。”
溫含卉低頭,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尖,她常年坐在閨房裏做女紅一事,的確不善於應付這種擁擠的場麵,“思居哥哥,我們走吧,我請你吃一頓好的,慶祝你圓滿的完成了殿試!”
李思居手往下挪,雪白的廣袖摩挲,他握住溫含卉的手,“你不問我考的如何?”
溫含卉搖頭,“這頓飯是用來犒勞你這些年的努力,不會因為思居哥哥考的好或不好而改變。”她對李思居的情意,也不會因為李思居的身份地位改變而改變,她都想好了,沒有考中,她就陪他再來過;考中了,那她就真誠的祝賀他。
李思居挑眉到,“看來我在小迷糊心裏實力並不強,她都想不到我考了狀元出來,甚至顧及著我的心情,不敢問我考的如何。”
溫含卉眼睛瞬間鼓圓,抬手捂住嘴巴,高興的原地蹦了起來,她似乎難以置信,反複確認道,“思居哥哥,我沒有聽錯吧?”
李思居到底是個意氣風發的少年,此刻麵對心上人崇拜的目光,哪裏還忍得住,笑出一口白牙,“你沒有聽錯,你的郎君是狀元,他出息了。”
溫含卉喜極而泣,一邊抹著眼淚,一邊拉著李思居往長安街走,“思居哥哥,我好像做夢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