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親生兒子的待遇,實屬正常。

陸安原本是泰州知府陸寧的兒子。

陸寧一生,為官清廉,兢兢業業,因此深受百姓愛戴,奈何家中人丁稀疏,他與發妻青梅竹馬,恩愛多年,膝下育有一子陸安,發妻在兩年前因舊疾複發離世,而陸寧本人在去年因為親自上前線治理泥石流時,不幸被突發的泥石流永遠埋在了地底下。

陸寧離世後,他家裏便隻剩一個半大少年陸安。

陸安原本性情爽朗活潑,在父親去世後,愈發沉默,也不與人交好,他久久未能從喪父的悲痛中走出,

因為家中無人,而半大少年到底需要人照顧,陸安便由他的伯父陸宇通收養了。

陸宇通膝下育有一子陸學年,他並不歡迎陸安,把陸安當作是闖入的外來客,要與他爭搶父母的寵愛,因此禮義堂每回放課後,陸學年都是獨自乘著牛車離開,從不捎上陸安。

於是陸安每日都要走十幾裏路來回陸宇通家和禮義堂。

此時,陸安卷好考了甲等的考卷,孤零零的起身了,他得抓緊時間趕在城門關閉前回到寄養的家,而且王先生說了,今夜要好好休息,明日才能以良好的精氣神參加院試。

思及此,陸安加快了步伐,平日裏要走半個時辰的路,今日他隻走了一炷香時間便到家了。

推開柴扉門,陸學年一家三口已經坐在中庭的石桌上用晚膳了。

陸宇通抬頭瞧了陸安一眼,責怪道,“怎麼日日都這麼晚回來?學年都已經到家有一陣了,你趕緊過來吃飯。”

陸安趕忙跑到後院打水淨手,然後坐到了石桌一隅,他默默的掃了石桌上的飯菜一眼,那條魚是買給陸學年補身子的,他不能碰。

於是陸安端起飯碗,筷子隻在菠菜和豆腐間竄動。

飯後,陸學年回了書房看書,準備明日的院試。

陸安則留下來收拾石桌,把菜碟和碗筷端到炊房洗好瀝幹。

打理好一切後,陸安回到了自己的小偏房裏,他沒有書看,隻能早點睡覺。

正當陸安準備寬衣躺下時,小偏房的門簾卻被陸宇通掀開了,他愣了一下,“伯父,你有事找我?”

陸宇通朝著外麵抬抬下頜,示意陸安跟他往外走。

一直到走出家裏的柴扉門,陸宇通才語重心長的同陸安說,“我希望你明日不要去考院試了。”

陸安不解的問道,“為什麼?”

陸宇通拍了拍陸安的肩膀,“你和學年在書院裏的表現總是不分伯仲。你也知道,學年他比較愛麵子,按理說通過院試便能夠得到秀才的名號,就相當於有了功名,可以參加之後的鄉試。可是這秀才分附生,增生,稟生三等,隻有拔得頭籌的考生才能得稟生的名號,若得了稟生,公家會按月發糧給他,那可是無上的榮耀。我請教過王先生你和學年的近況,他說你們兩個是他帶過最優秀的學子,尤其是你,就是科考的料,隻需要潛心學習,來日必定能夠大放異彩,一展宏圖。如無意外,這次的稟生就在你和學年裏產生了,自家人爭一個名額,沒什麼意思。學年已經十四歲了,而你才十二歲,你過個一年半載再去考院試,也是一樣的,這次,你就讓一下你哥哥。”

夜裏起了寒風,陸安唇色發白,他艱難的開口說道,“伯父,人生能有幾個一年半載,我還是想去參加院試,你就讓我去吧,我不會跟哥哥搶稟生之位,我隻要拿到秀才的名號,之後能夠有參加鄉試的資格就滿足了。”

而且三日後是他父親的忌日,陸安真的很想考個功名,這樣他到父親的墳前,就可以把這個好消息帶給天上的他和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