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生病讓他不再壓抑自己的情緒,陸安終於是說出口,“不要去見王虎好不好……”
他說完,又陷進昏睡之間。
溫含卉聞言愣了一下,沒說什麼,隻是低頭把帕巾浸泡進涼水裏,然後再給他擦了一遍四肢,最後把帕巾洗淨,搭在他額頭上。
此時天已經徹底大亮,陸安的情況未見好轉,今日橫豎是無法起身去上學堂了。
溫含卉一夜未眠,下眼臉覆著一層薄薄的青灰,她稍作收拾,穿好襖子,從木櫃裏掏出存私房錢的錢袋子,披起蓑衣進了一趟城,在城中藥材鋪買了退燒的煎藥。
又去煦陽院,替陸安向歐陽靖羽告假,說了他生病的情況。
歐陽靖羽見到溫含卉,便將陸安的近況同她說了,也強調了臨近院試,他又是心事重重,又是生病請假,對他備考十分不利,希望他能盡快調整狀態,回到學堂聽課。畢竟關鍵時候掉鏈子,是相當令人惋惜之事。
溫含卉應下後,在出城半道上,似乎是下定決心,腳下打轉了一個方向去了集市。
她沿路找到王虎賣豬肉的攤檔,掏錢說自己要買二兩豬肉。
王虎清晨才剛殺好豬,就見到溫含卉,屬實是驚喜又意外,麵頰克製不住泛紅,他趕忙給她把肉包好,局促地遞到她手上。
他還想說點什麼,卻被溫含卉先一步打斷,“原本依照約定,我們應該是明日再見麵,今日是我唐突提前拜訪了。無意耽誤你的時間,隻是我這幾日考慮過後,發現自己暫時還沒有成親的想法。”
溫含卉跟他道歉說,“這本就是我的失禮,若我將此事托阿香轉告你,就更是顯得我沒有誠意和禮貌。因此我還是想當麵跟你抱歉,我應該一開始就想清楚,而不是半道毀約。”
王虎神情難掩失望,隻是他仍然保持了禮貌,擺手道,“沒關係了。還是謝謝你親自向我道明情況。”
溫含卉亦同他擺手,示意自己還要趕回家照顧陸安。
她走得很快,片刻後便消失在王虎悵然若失的視線裏。
溫含卉回到家,去後院生火煎藥,另起爐灶熬了一鍋粥,切了些豬肉和野菜進去。
之後陸安在混沌的夢境裏被溫含卉喚醒,她把他扶起來,哄著他喝了粥之後又喝了藥,然後裹進被褥裏。
喝完藥,陸安終於開始出汗了,寒氣逼出軀體時,浸濕了他的裏衣,他難受地揪起眉毛。
溫含卉一下一下地拍著他的背,溫柔地說道,“出汗以後,病就會好啦,崽崽再忍耐一下。”
她撫慰了陸安,他掀開眼皮,點點腦袋,看著溫含卉說話時輕啟的唇畔,一動不動的讓那些討厭的汗流淌出來。
待到晌午,溫含卉摸了摸陸安額頭,終於是不燙了。
她又把陸安喚起來,要他把濕衣裳換下來再睡。
陸安全程乖乖聽話,隻是他有些虛弱,換好衣裳躺回被窩裏就接著睡了過去。
溫含卉把多餘的被褥收走,疊回櫃子裏,自己隨便喝了幾口粥,就起身去紡織坊幹活了。
溫含卉無故曠工半天,抵達紡織坊後,她先是找到黃超說明了情況。
按理說無故曠工是要扣工錢的,黃超聽完溫含卉的曠工理由後,看著她疲憊的眼臉,還是顧及她一個人帶孩子不容易,免去了曠工的懲罰。
黃超拍了拍溫含卉單薄的肩膀,“你挺辛苦的,我就不為難你了,你去幹活吧。”
溫含卉趕忙回到織布機後幹活。
到了放工時,溫含卉找到李阿香,把自己不去相親的事情同她說了。
李阿香雖是感到惋惜,但她尊重溫含卉的想法,因此並未再勸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