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疲憊難掩。
侍女給她送來茶水,胡玲坐在木台前,慣例翻看了一遍賬簿流水和溫含卉平時用以登記生意事項的冊子。
待到茶水放涼了些,胡玲才端起來飲盡,她得了空,一邊用蒲扇扇風,一邊問溫含卉今日有沒有發生什麼事情。
溫含卉把顧逸有心換掉風華紡織坊的事情告知了胡玲,並且強調是因為紡織坊供貨質量肉眼可見下降了,她言語中也表露了自己的憂心,“胡玲姐,布匹的質量就是紡織坊的商譽,把瑕疵的貨品交到客戶手中,就如堤壩裏的蟻穴將原本牢固的堤壩鑿空鑿穿了,紡織坊的商譽勢必會一瀉千裏。我覺得咱們得加強一下對紡織女工們的監管和出貨時對布匹的核驗了。”
原本是真心提議,胡玲聽後卻是頭一回對溫含卉冷了臉,“含卉,你如今是不甘心隻做一個生意管事管鋪頭裏的生意了是嗎?手還想伸到紡織坊管女工、再管出貨去了?”
第50章 第三張單(下) 你不要碰我頭發上的花……
溫含卉頓在原處, 臉色唰得一下白了起來,她局促的解釋,“我沒有這個意思, 胡玲姐,您誤會了。我隻是說說我自己的看到的問題。”
胡玲一雙眼銳利地盯著她,不放過她麵上一絲一毫的神色變化,企圖在其中找出端倪, “你是我們家提拔/出來的人, 不要忘記你之前落難時, 是我和阿超伸出援手幫助你, 給你住處和活幹,你才有能力供陸安去學堂上學, 過上今天的日子。平心而論,我就算不是你的恩人,我也待你不薄了, 你千萬不要做出吃裏爬外、被顧逸買通來殺商單價格的事情。”
胡玲並不覺得是紡織坊的供貨質量出現了問題, 而是懷疑溫含卉背叛了她。
聽著胡玲懷疑她的話,溫含卉渾身宛如被澆了一身涼水, 渾身冰冷,哪怕鋪子外滿街都是炙熱雀躍的陽光。
溫含卉是看重情義之人, 被誤解讓她心中酸澀委屈,何況對方是她一直以來都很欣賞且感激的貴人,“胡玲姐, 我怎麼會不記得過往種種?沒有您和黃超哥,就沒有今日的我,我又怎麼能做出背叛您的事情?我不會這樣做。若是我真的吃裏爬外,那我被雷劈死都不為過。”
聞言, 胡玲麵色稍緩,她低頭給自己續上茶水,再度敲打溫含卉,“你以後不要自做主張,顧逸這種大商單,若是出了問題,你也應該是及時記下,再交由我或者阿超來接洽商談,你這次犯了逾越的錯,下回可別犯同樣的錯了,聽到沒有?”
溫含卉攥著手中的冊子,指尖蒼白,她有些怔然也有些失神,不明白事情怎麼會變得如此,起初她隻是想要幫紡織坊爭取下顧逸的單子,讓他不要轉投李家的懷抱,她隻是想把這單生意做好來,並無二心。
而胡玲仍是認為她做錯了。
一股無力感蔓延至她的四肢百骸,因為懷疑就像是一顆種子,已經在胡玲心中生根發芽,她再多的辯解都是徒勞,甚至看起來像是遮掩。
溫含卉最終沒再多言,訥訥地應下了胡玲的問話。
恰好鋪子裏來了客人看貨,溫含卉抓起冊子帶客人去了後院。
再出來時,已經是黃昏時候,胡玲正在鋪子裏熱情地招待訂購市布鞋的商人,見溫含卉回到鋪子裏來,胡玲以眼神示意溫含卉呆在鋪子裏多留一會兒,自己還有話對她說。
溫含卉點點下頜,到木櫃後坐下,翻開冊子,用小細毛筆記下方才那個客人對貨品的要求。
好一會兒,胡玲才送走她招待的商人。許是因為剛成功拿下一張商單,她的麵容中的疲憊一掃而空,又恢複了昔日對待溫含卉的和煦模樣,“含卉,我這幾日連軸轉,阿超說自己留在紡織坊裏有事要忙,也抽不開身來幫我,坤坤晚上又很鬧,奶娘也管不住他,都是我一個人再管,我著實是有些疲於應付,難免就焦躁了些,方才對你發了火,那並不是我的真心話,還希望你體諒一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