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阿香想起來還有些忿忿,“此事自然當真。婷姐經常拿此事在前院女工跟前炫耀,有時黃超哥經過聽到了,也都是縱著她。有一回,我去後院淨手,一不小心就看見黃超哥手搭在婷姐的腰肢上擰了一把!真是傷風敗俗!”

溫含卉端著飯碗低頭看著小麵的米粒,夾了一口飯咽下,勉強再吃了幾口隻覺得飯菜索然無味,她忍不住說道,“那黃超哥就不怕丟單子嗎?風華紡織坊可是他和胡玲姐一手建立起來的,現在如此,必定敗壞商譽,商譽一旦受損,客人們立馬就會聞風尋找下家。為了男女之事,賠上前半生的經商心血,真的值得嗎?”

李阿香很是惋惜,“黃超哥真是糊塗了。其實我能感覺到,風華紡織坊的單子已經不如去年多了。我放工回家,夜裏與我相公閑聊,得知城裏最近有一戶李姓人家開的紡織坊風頭正盛,因為他家口碑好,很多商人都轉而在他家下商單了。若是繼續這樣下去,風華紡織坊真的要倒閉了。那我也沒有錢賺了,又要去外麵找新的活幹。”

溫含卉沉默片刻,忽然問她,“胡玲姐知道黃超哥和婷姐亂來的事嗎?”

李阿香搖頭,“胡玲姐來的時候,婷姐都裝作認真幹活的模樣,其她女工見狀,自然也是不會亂說話,畢竟得罪了婷姐,她們也別想繼續呆在風華紡織坊幹活了。但是胡玲姐走後啊,婷姐就會跟女工們鄙夷胡玲姐,說她沒有女人味,太過強勢,一點都不溫柔,還整天在外拋頭露麵談生意,所以黃超哥才不想要她了。”

所以胡玲還被蒙在鼓裏。

怪不得她之前同胡玲說過紡織坊布匹質量下降一事,胡玲並未放在心裏,因為黃超和婷姐提前防備了她。

溫含卉聽後,神色未顯,隻是剩大半碗飯食是再也吃不下了。

兩人間緘默無言,李阿香倏爾問她,“含卉,你會怪我嗎?我沒有將此事告訴胡玲姐。我並不是很高尚的人,如果我將此事告訴胡玲姐,黃超哥一定會把我趕出紡織坊。到底是黃超哥在給我發工錢,我亦不是富裕人家,我需要在這裏做女工,需要這份工錢維持生活,所以我選擇視而不見,你能體諒我的吧?”

溫含卉用肩膀輕輕撞一下李阿香,“你別多想。此事不是你的錯,是黃超哥背叛了胡玲姐。我亦明白你說的道理,我們隻是芸芸眾生中不起眼的人,無權無勢,應當要學會明哲保身。可胡玲姐是我的恩人,在我落難時伸出援手。是因為胡玲姐對我好,黃超哥才會對我好。我沒有辦法裝作不知道此事,便是之後黃超哥將我趕出紡織坊,我也要把此事告訴胡玲姐。”

李阿香張了張嘴,似乎想勸溫含卉,半晌她卻歎了口氣,沒有說什麼。

話至此處,遊廊下響起一道不悅的女聲,“你們兩個在遊廊下磨蹭什麼呢?大家都用完午膳回前院忙活去了,就你們還躲在這裏休息,真是太不像話了。”

婷姐雙手叉腰,塗著蔻丹的細指輕點著袖口,睥睨地看著溫含卉和李阿香。

李阿香趕忙討好著說了兩句,撂下碗筷,拉著溫含卉回了前院。

晌午過後,日光漸沉,但尚未到放工的時間,前院女工卻已經開始收拾東西離去,溫含卉一如以往那般,做足了鍾數才準備起身離開。

此時,黃超攬著婷姐從中庭裏走出來,婷姐依在他肩膛上不知小聲說了句什麼,引得黃超失笑又寵溺地看她。

黃超這一瞥,瞥見坐在角落下的溫含卉,他毫無避嫌之意,隻是挑眉問了句,“含卉,你這麼晚還沒走嗎?天都要黑了。”

溫含卉目光淡淡,隻如實相告,“黃超哥,你忘了嗎?以前都是這個時間放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