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出晶瑩的貝齒。

陸安忽然屏息一瞬,而後才淡淡地挪開看她的視線,他給溫含卉騰出地方,走在她的左手邊,兩人慢慢踱步出了空寂的千佛寺。

......

翌日,陸安算著鍾點從煦陽院出來,他向歐陽靖羽告了白日假,掮著書籃穿過熱鬧的長安街,經過一道威儀紅門,便是鋪著玄色石磚的玄武路,這是通向太和殿的必經之路。

很快,宮門駐守的侍衛將陸安攔住,問他是何人。

陸安從廣袖中摸出一方木牌。

那侍衛顯然被提前打點過,沒再多言,親自領著陸安進了這莊嚴的皇宮。

曲徑通幽,陸安隨著侍衛抵至位於竹林後的齋樓。

侍衛隻送到此。

陸安推開雕花鏤空的木門,一襲明黃龍圖騰的衣袍映入眼簾,那少爺頭戴珠串冕旒輕微晃動,當今天子正坐在案幾後等他。

陸安放下掮在肩上的書籃,撩開衣裳下擺,不同於在千佛寺需要隱匿身份的偶遇,這回他規規矩矩地行了一個會見天子的朝禮,“草民拜見陛下。”

第59章 來輔佐我 因為我要照顧你。

“起來吧。”

齋樓裏無外人, 文景帝親自提起茶壺給陸安倒了杯熱茶,下頜點著案幾對麵,示意他坐下。

陸安入座, 腰脊筆直,束發一絲不苟,舉起茶水一杯落肚,而後雙手規矩地搭在衣裳下擺, 文景帝不言, 他亦不語。

半晌, 黑亮的珠串搖曳, 文景帝忽地沉聲問道,“你這個人怎麼像隻呆頭鵝?既不問朕為何請你進宮, 也不講幾句恭維話哄朕高興,把朕哄高興了,興許就能給你分個一官半職。”

陸安朝文景帝作了一揖, “草民不會說話。這齋樓偏僻, 無下人近身伺候,陛下並非是找我聊閑話。您自有目的, 在下不敢揣測,若我問了不合時宜的問題, 反而不好。至於說恭維話,許是我年紀尚小,的確是隻呆頭鵝, 不會這個本領。但在下鬥膽以為,陛下亦是不喜歡無用的恭維。”

文景帝笑了一下,收回打量陸安的神情,側眸看著明瓦窗外窸窸窣窣的雨勢, “你是連中兩元的科舉考生,可對如今朝中局勢有一二了解?”

陸安點點下頜,直言不諱,“五年前,先帝仙去,年方十五的少帝繼位,改年號為文景。少帝年幼,朝中黨派割據,一派是宰相關驪為首的三代老臣盤踞朝野。一派則是以戶部尚書劉赫為首的各大世家勢力,這兩派人各自把控著一些關鍵的官職位置,不斷內耗,但是又相互抗衡,所以家國也維持著勉強的和平。”

文景帝垂眸抿了一口茶,“你分析的不錯,但是最近朝中發生了變局,仍包在紙中,你在宮牆之外並未得到消息,也能理解。隻是紙終歸是包不住火。”

陸安一愣。

文景帝眼臉隨之變得銳利起來,“關驪在前日歸家途中摔了一跤,時日恐怕不多了。宰相一位,馬上就要空出來了。”

陸安眸光落在白釉瓷杯中碧玉的茶水中,裏麵飄著兩瓣細卷的茶葉,相互盤曲,先後都完成了使命,沉在杯底。

文景帝盯著陸安,意有所指,“朕已經不是五年前繼位之初的少帝。無論是關驪還是劉赫把持的朝野,都不是朕的朝野,朕不願再受製他人,亦不願看見無休止的黨派鬥爭產生的內耗消耗國力。所以朕要親自為自己挑選能夠為我所用的雲子,他要是一把鋒利的刀刃,也要是一把不破的盾。”

“在會試與殿試的選拔中,考官都會舉薦人才,提名金榜。曆年來的中榜考生,都被這兩個派別所把持著,往往在他們入朝為官的第一日,就已經站好了隊伍,他們一心並不是為朕,為國,而是為了黨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