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含卉怕陸安多問,含糊地應了一聲,鑽回自己的新寢間裏歇下了。

三日後清晨, 陸安在炊房裏忙活完,把溫含卉從被褥中喊起來,告訴她之後幾日的吃食,從生魚片到醬牛肉, 他都分好碗碟擺在炊房的木櫃中了,柴枝也都砍好擺在灶台邊了,天氣寒冷,她若不想洗碗筷就放著等他回來處理。

至於陸安本人,則將離家考試需要準備的東西整齊有條理地羅列進書籃中,掮在肩上,“你現在可以送我去貢院啦。”

溫含卉裹好披風,與他一前一後走出家門,“崽崽,你真的好省心哦。別人家的孩子都是要家長給他們打點好一切,你自己給自己都安排妥當了。你怎麼這麼厲害呢?”

陸安唇角忍不住勾起,顯然有被溫含卉的話取悅道,小聲地問道,“那你喜歡我這樣省心的嗎?”

“喜歡呀~”溫含卉笑眯眯答道。

因為早起,她仍有些困倦,不由在路上伸了個懶腰,“說實話,送學子趕考這件事,我已經送了你兩回了,一回去提督學院參加院試,一回去貢院參加鄉試,從心潮澎湃到心如止水不過如此。貢院我又不是沒去過,再去我都要去膩了,你這回出來也可以省心的不讓我來接你嗎?”

陸安立馬挎下一張臉,認真申明,“不可以,我還隻是個年十五的孩子,要家長接送的。”

溫含卉噗嗤笑了,“瞧你緊張的,我會來接你出考場的,無論如何,你都安心吧。”

“那你保證。”陸安盯她,眼眸黑漆。

“我保證呀。”溫含卉舉指發誓。

陸安適才輕哼一聲,以示自己不計較了。

兩人抵達貢院外,能有資格參加會試的考生並不多,場外大多是看熱鬧或帶著孩子沾喜氣的百姓。

“溫含卉,我考完就回家啦,到時候給你做你最近愛吃的鹽焗雞。這幾天就請你代替我,照顧好你自己吧。”陸安溫柔地與她告別,將書籃遞到入場的士官處接受檢查。

有士官拍到陸安衣裳前襟夾了軟物,厲聲要他拿出來。

陸安從前襟摸出兩張折疊規整的帕巾,一張素帕,一張是繡了一個書生圖案、並以他的名字落款的帕巾。

士官翻看了一下,連帶著檢查過後的書籃,一同交還給陸安,放他進了考場。

相比鄉試時,會試的貢院考場的案幾排列更加空闊,威儀的院閣下坐著八位身穿朝服的大人。

陸安一襲白衣出現在考場內,院閣上傳來一道目光,他抬眸,與翼卓的視線交彙一瞬,禮貌頷首。

翼卓卻嗤笑一聲,並未搭理他,繼續與其他考官攀談。

陸安心中有數,並未介懷,找到自己的案幾坐下,待到辰時香柱燃起,考官公布試題,協考擊鼓宣布開考,他不著急答卷,反而先拿出茶壺煮起茶水來,閑適的好像不是來參加會試的考生,而是在泛舟遊湖賞春的公子。

到了晌午時分,陸安似是休息夠了,方才開始翻閱考卷,不疾不徐地研墨提筆。

三日須臾,交卷後考生都在案幾上緊張等待審閱。

忽然,貢院的側門傳來踏踏腳步響,一列銀甲的禁軍肅肅跑出,恭敬地站在兩側,迎著中間那道明黃龍袍的男人。

貢院內一片低低的驚呼聲,那是考生們第一次親眼看見太和殿上的一國之君,個個眼裏都泛著澎湃的光芒。@思@兔@網@

院閣中的考官們也紛紛起身行禮。

文景帝點點下頜,坐在了居中那張空了案幾上,問考官們審卷的進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