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含卉心中有火氣,提著木籃子,轉身就要走。

那人卻不放她,伸手攔住她去路,“你怎麼就著急走了呢?我們萍水相逢,我的帕巾落在你的鞋上,想來也是一種緣分,莫不如認識一下,交個朋友?”

溫含卉抬眼看他,說話已經是不客氣,“我不想與一個故意往姑娘腳背丟帕巾的男人交往,你給我讓開。”

那人見狀,更是來勁,自攤身份道,“你說話好嗆人啊,莫非是我剛才嚇著你了?你別害怕,我是幾日後要參加殿試的考生,我叫陸學年。”

陸學年笑了一下,理了理衣襟,語氣裏高傲難掩,“方才我見你滿眼憧憬的看著貢院,我想你應該知道殿試是什麼吧?過幾日我就要分官了,當官以後就是士族,不再是白衣。我承認我是用了點小手段,但我就是想認識一下你。以我如今的身份,結交我對你也是有利無弊吧?”

他意有所指道,“我們泰州的姑娘都比較溫婉,我還真沒見過你這種潑辣的,就挺稀罕。”

溫含卉冷笑一聲,撥開陸學年的手,“我們京城的男人都比較守禮自謙,我還真沒見過你這種自以為是的,是挺稀罕的,不過不是我想結識的那種稀罕,是希望不要在街上踩到狗屎的那種稀罕!”

溫含卉提著木籃子就走,還不忘回頭警告此人,“貢院附近就有執勤士兵守護治安,你要是敢跟著我,我就喊士兵把你抓起來,到時候在大理寺留了案底,你也別想參加殿試了。”

陸學年眯眼瞧溫含卉,冷笑道,“你跑不掉的。”

溫含卉大叫了一聲,迅速引來了周圍巡邏的士兵,她提起木籃子就跑,邊跑也邊罵,“我看你腦子就沒有墨水,連尋常律法都不知道,明天我就把柴刀揣身上,有本事你就來!”

烈日暴曬,溫含卉氣喘籲籲的回到家中,在炊房把柴刀磨得刀麵發亮。

胡武淨不明緣由地看著滿頭是汗地溫含卉,忽然害怕地捂住了自己的心口,“溫姑娘,你是嫌我煩了可以直說,我可以搬回胡家村住,但是你要我命就不好啊!”

溫含卉抹了把鬢角的汗,驀地給胡武淨的話逗笑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跟一個不知哪裏來的流氓嘔什麼氣。

許是因為天氣燥熱,她想見陸安,偏偏隔著貢院的紅牆有所期盼而不得,故而有些鬱悶吧。

溫含卉平複下心境,盛了兩碗涼水,一碗遞給胡武淨,一碗自己吞落肚,回到寢間小憩時,又掰著手指翻來覆去的數陸安從貢院出來的日子。

還有五日。

溫含卉滿心歡喜的從木櫃裏拿出一個錢袋子,準備在陸安出來那日,騎著小安親自去接他,然後請他去最近火爆的酒樓吃一頓好的,犒勞他的辛苦。

可惜事與願違,殿試放榜那日,溫含卉因為突如其來的暴雨困在有錢紡織坊裏出不去。

傾盆的雨水落下,溫含卉和女工一道將織布機搬到有屋簷遮蔽的遊廊下,晾曬的布匹則因為收的不及時,全部毀在雨中。

清辰自責地躲在一邊抹眼淚,“都怪我沒經驗,明明瞧見天已經被烏雲遮住了,我還沒叫大家一塊去收東西,這批貨是你上回努力從顧逸手中爭取來的商單,依照原定的時間安排,過幾日就要交貨了,我們肯定交不上貨了。”

溫含卉看著昏沉的宛如被捅漏的天色和漫延至石階處的水位,她歎息了一口氣,拍了拍清辰肩膀,“吃一塹長一智,這回我不責怪你,要是有下回,我鐵定得從你的分紅裏扣除這筆損失。顧逸是非常在乎時間的商人,道歉和眼淚都沒有用,他隻看貨。你先別悲觀的想著我們無法按時交貨,這幾日所有人都留在莊園裏,我們無論如何都要把這筆單子按時交到顧逸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