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空無一人的街道很快就被雨打濕。他轉回了目光,卻看到季蘭殊有些擔憂的眼神。
手上有股暖意源源不斷地傳來,他緩緩低下頭,看見一隻溫暖的大手將自己攥成拳的手包裹住。
他有些怔愣地再次看向眼前的人,那人一字未言,隻對他笑得柔和。
隨著大雨傾盆而下,雷聲也變小了許多。
半晌,樊奕回過神,被握住的手一動,那隻覆在他手上的手就放開了。
樊奕有些惱怒,惱怒於自己這說出去絕對會被人笑話的弱點被眼前的人看了個正著。
就像曾經在王府,這人一開始,端著副溫柔深情麵孔,對他無微不至照顧著的模樣。
樊奕半垂著眼瞼,意識到自己又開始鑽了牛角尖。他眼裏厭惡的情緒一閃而過,隨即清了清嗓子,就當被雷聲嚇住的人不是他一般,開口繼續剛剛的話問道:“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在雷聲響起時,堯是季蘭殊,也被驚了一下。隻是他一轉眼就見少年臉色蒼白,神情驚慌呆滯,顯然被嚇得不輕。他便鬼使神差的將對方的手握住,說不上為何,隻是下意識這樣做了。
他看著少年回神後,先是有些羞澀的避開他的視線,又裝作什麼也沒發生的樣子,心裏頗有些有趣。同時他的指尖不由得互相摩挲著――剛剛握住少年的手,那帶著涼意又柔滑的肌膚,如同握住一塊美玉,一股莫名的舒適感油然而生,慢慢順著掌心傳到了心裏。
季蘭殊還沒來得及回味這新奇之感,就聽到少年的問話。他先是轉頭去看外麵如瀑般的大雨,而後才對樊奕笑道:“就算在下想要堅持,奈何天公不作美。無法,就依公子所言。在此之前,請容在下自報家門,在下姓季名蘭殊,字子硯。江城人士,如今二十有一,並無婚配。”
樊奕對季蘭殊此時顯得輕浮的作態簡直太熟了,他點頭,幹巴巴地說:“小生姓樊。幸會。”
明明自己剛剛還在少年害怕時,無聲安慰了他,但少年卻連個名字都不願透露!季蘭殊心中有些不悅,但他也不準備再多說別的,轉而說起了繪畫的要求。
“……園子名為秋華,東有竹林,南靠山,山上有活泉,順流而下彙成一個不大的湖,湖上有八角湖心亭……”
在沉悶的雨聲中,季蘭殊的音色很是舒緩好聽,他將秋華園的景致娓娓道來。
樊奕一開始還認真聽,然而隨著季蘭殊的講解,他越聽神色越是古怪。
如果是要畫這座園子,不用季蘭殊再描述,樊奕也能畫出來。
畢竟他曾經在這園子裏住了一年多。但樊奕從不知道那園子曾叫秋華園,他住進去時,園子的大門上掛著的牌子寫得是:蘭儀園。
季蘭殊還在說:“還請小樊先生費心,在畫時,請將在下也一並畫上。”
樊奕點頭,他看著季蘭殊,微微笑道:“小生定當盡力,隻是,請公子先付酬金。”
季蘭殊一愣,隨即有些許愕然。
這樣長得俊俏又有才華的少年,竟然……是個死要錢?
第13章 作畫
堂堂大昭的楚王爺,實在不能理解樊奕這樣開口就先要錢的行為,甚至覺得不可理喻。
如此一個出彩的少年郎,怎能張口閉口就是俗氣的阿堵物?
即使之前在樊奕提及要加倍的酬勞時,他已經有所感。季蘭殊不由細細打量起眼前之人,心中暗道:如此做派,真是有損他這副好相貌!
俊秀多才的美少年,就應鮮衣怒馬,放肆張揚。而不是如個市儈的商人一般,計較著這一星半點的微薄收入――為人作畫能掙多少錢?撐死了也就幾百兩,那還得是出名的畫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