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知點頭,目露欣然,“你父親可當得一句驚才絕豔。以你父親的才能,為何不跟著他讀書,要舍近求遠?”
樊奕瞬間有些黯然,低聲道:“家父已仙逝。”
周知聞言,愣了一下,複歎了聲:“可惜。”又細細打量樊奕,道:“楚王爺請老夫來,指明讓老夫教導個秀才。老夫原本想著來看一眼,若是愚鈍之輩,即使楚王爺出麵,老夫也斷不會答應的。既然是世英之子,那就讓老夫看看你的資質如何。”
季蘭殊站在一邊,聽周知所言,笑道:“老先生所言極是,小王千裏迢迢將您請來,萬萬不敢隨意塞個草包讓老先生費神。不過,小王相信,以老先生之能,即使是個草包,隻要老先生願意,也能化腐朽為神奇。”
周知看了眼季蘭殊,哼聲道:“別人不敢說,若是讓老夫教導楚王爺,怕是收獲甚微。”
季蘭殊尷尬的摸了摸鼻子,輕咳一聲:“老先生莫要取笑小王。”
樊奕看看季蘭殊,又看看周老先生,目露不解。
季蘭殊怕周老先生將自己當年在上書房進學的糗事說出來,有損自己在小樊心中的形象,連忙道:“周老先生,小王已備好薄酒,為您接風。老先生一路上舟車勞頓,辛苦了。”周知哈哈笑道:“王爺有心。”
季蘭殊也笑,側身為周知引路:“老先生這邊請。”
酒宴設在正廳,三人席間相談甚歡。
周老先生留心觀察樊奕,見他言之有物,談吐不俗,且幽默風趣,心中很是滿意,當場拍板。
“日後,你就跟著讀老夫。若讓老夫發現你懶怠耍滑,定讓你知曉老夫的手段。”
此時樊奕已經喝了好幾杯,雖然有些頭暈,但意識還很清明,聽得這話,立刻喜上眉梢,脆聲應道:“先生放心!晚生定會全力以赴。”
周知道:“你今日回去就寫篇時文,明日交與老夫。”
樊奕恭敬應下。
周知見狀,心情頗加,遂又多喝了幾杯,季蘭殊與樊奕自是陪著同飲。
最後,季蘭殊見老先生似是不勝酒力,已見醉態,連忙喊來小廝將他扶去歇息。
想了想,有些不放心,就跟了上去。
等安頓好周老先生,他回正廳一看,就見樊奕呆呆的坐在椅子上,一杯接一杯,自顧自的喝了起來。
季蘭殊吃了一驚,連忙走上前,將他手裏的酒杯拿走放遠,輕聲喚他:“小樊,小樊,別喝了,我扶你回房歇息。”
樊奕覺得這酒香悠長,入口柔綿醇厚,能與曾經在現代時喝過的國酒媲美,忍不住想多喝幾杯。忽然就被人奪了酒杯,立刻不爽道:“何故要奪我酒杯?”
他白皙的臉頰上透著薄紅,杏眼瀲灩,朱唇微張,早已沒了平常冷清的模樣。此時他雙眼睜圓,正一眨不眨的瞪著季蘭殊,神態說不出的可愛。偏偏他又生得極好,醉酒後的憨態中媚意橫生。
此情此景,令季蘭殊隻覺自己呼吸一滯,心髒砰砰直跳。
他忍著心中悸動,慢慢俯身在樊奕耳邊輕道:“小樊還想接著喝?”
樊奕斜睨他一眼,將手伸到他麵前,讓他將酒杯還回來。
季蘭殊深深的看著他,低低的笑了聲,“一個人喝未免過於寂寥,不如我陪你喝?”
酒意上頭的樊奕眼神開始發直,反應慢半拍的看向季蘭殊,口中說道:“你想喝就喝,何必問我?我反正是要喝的。”
他看向桌麵,見離他手邊不遠處有隻酒杯,便伸手撈過來斟滿,一口喝了個幹淨。
這人醉是醉了,倒酒的動作卻一點也不慢。
季蘭殊深知都來不及提醒他,那酒杯是自己喝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