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皇兄得知他已有心愛之人,還送個人給他,他卻不能不多想。
可就算如此,他也不敢去觸皇兄的逆鱗——曾幾何時,他深受皇兄溫柔寵愛之時,開口提了句“皇兄後宮至今空虛,聽聞大臣們連日上奏讓皇兄選秀”,就被皇兄瞬間陰沉下來的臉色驚得再難開口。
他不明白皇兄為何如此,明明小時候皇兄常對他說:等他長大後,便會親自為他挑選王妃人選。
是兄弟間毫無隔閡的親密相處讓皇兄左了性子?還是季家隻剩他們倆相依為命?
可如今他已有了想要相守一生的人,也想皇兄能尋到自己的命定之人,而他季蘭殊,永遠都是皇兄寵愛多年的親弟弟。
樊奕聽著季蘭殊輕聲娓娓道來,心中劇震!
透過季蘭殊的言語,他仿佛看見了那位帝王收起不可言說的思戀,小心翼翼的寵著唯一的弟弟,生怕表露太過,弟弟就會棄他而去。
樊奕瞬間就想起了前世種種違和的地方。
比如:他懷了身孕後,季蘭殊明明喜不自禁,卻突兀的不再見自己,更是一副另有新歡的模樣,而蘭儀園的吃穿用度絲毫不減。
比如他時常在夜裏感受到季蘭殊溫暖的懷抱,在第二日醒來,床榻之上隻有自己一人,讓他隻以為不過是自己南柯一夢。
比如墨書為何恰巧就在他生產之日中了瀉藥,人都拉得脫了水,王府裏的太醫全圍著墨書,他得不到一絲救助。
比如季蘭殊為何就在那一日出了門。
因那時正是知淩手握王府內院令牌。
他能平安待在蘭儀園,怕也是季蘭殊發了話,不然,弄掉一個腹中胎兒何其容易?
樊奕仔細又回憶了一遍,又發現前世季蘭殊每每對自己出言相斥,定有知淩在場。
而知淩是皇帝派來的,說不得就是幫這位大昭帝盯著王府後院的。
原來竟是這樣!
原來前世的季蘭殊並未對自己無情,他身不由己之下,也在盡量護住自己。
樊奕眼中一熱,泛起了淚光。
原來,前世的他並沒有愛錯人。
季蘭殊見他眼中含淚,立刻有些慌了,伸手將他的手握住,安撫道:“別怕,小奕。別擔心,皇兄如今……如兄如父般待我,定也能對你好的。”
樊奕笑著點頭,眼中的淚滴便落了下來,他的聲音有些低啞,“無妨,王爺,得陛下盛寵,是你的福氣。”
拋開那隱晦的情感,作為兄長,季蘭承將季蘭殊是不留餘力的捧著長大,這份耐心與包容,放在尋常人家都十分難得,更別提季蘭殊是人間的帝王。
至於樊奕自己,他心中十分安寧。
即使貴為天子,大昭帝也不能無視天下人的口誅筆伐,所以他絕不會對季蘭殊采取任何手段。當然,以他重視季蘭殊的程度,更不會想要看到季蘭殊受到傷害。
所以他還有什麼好怕的?
隻要季蘭殊依舊視季蘭承為兄長,他便當季蘭承是個重度弟控。
這一世,季蘭承依舊送來知淩進王府,隻怕是不想自家弟弟因自己失蹤而過去傷懷,特地送個人來轉移他的愁苦心緒。
樊奕不知自己這般猜測是與不是,隻覺得眼前豁然開朗。
他原先想著不接受王妃之名,算是走對了一步。
如今就等大昭帝能自己跨過這道情坎,他與季蘭殊的以後還長遠著,無需著急。
忽然想到了什麼,樊奕問道:“我知朱世兄考中了舉人,今年就要進貢院。不知我何師兄先下如何?”
去年在江南,他就感覺師兄與季蘭承之間似乎有些不太對勁,但師兄隻字不提,他想問也無從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