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開宴會,一群女官都忙昏了頭。
幸虧行宮裏原來的宮人也早都放出來,人人擔差事,還個個盡心,可比隨駕來的宮人們盡心的多。
他們表現的機會太少,雖說算是宮裏人,也有女官,還有品級,可誰也明白,他們和正經宮裏出來的女官大不相同,根本碰不到皇帝的麵,自然也就算不上金貴。
這次好不容易聖駕南巡,誰還不上趕著表現,萬一要是得了好,再讓陛下記在心裏頭,能隨著一起回京,豈不是天大的造化?
許薇姝正忙著。
萬寶泉萬太監就過來道:“傳皇上的口諭,著許書官即刻啟程。”
啊?啟程,啟程去哪兒?
許薇姝愣住。
…………
皇上正大宴群臣呢。
安郡王卻要替皇上巡視河工去,連宴會都沒他參加的份兒。
他是帶了一隊人馬先行一步,似乎比萬歲爺還要多走幾個地方。
這到也正常,往年南巡,皇帝也時常點將,或是兄弟,或是兒子,或是手下大臣‘代天巡狩’。
問題是,許薇姝完全不明白自己是哪做得有問題,那位皇帝陛下居然忽然點了她作為女官隨行。
這次跟隨禦駕的女官,品級更高的也有好幾個。
光是三品女官就有四人,隨便哪個,也比她這樣的年輕姑娘更方便些。
馬車吱吱呀呀地在樹林裏穿行。
都離開行宮,走了有小半個時辰,馬車出了文州城就開始走山路,各種崎嶇的山道,茂密的叢林,簡直跟進了迷宮似的,比許薇姝在宜秋宮裏弄出來玩的迷宮還要複雜,且顛簸的厲害。
方容顯然也有點兒受不了這樣的行程,走了沒多久,便停下車在道邊坐下。
許薇姝鬆了口氣,也下山伸了伸腰,活動下手腳,一扭頭,就見袁琦和他家公子同時睜著一雙閃亮的眼睛,特別期待地盯著自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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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清楚楚地從那兩張臉上看出同樣的表情來,袁琦還好些,多少有些矜持,那位剛剛新鮮出爐的安郡王,斯文有禮的貴公子,卻幾乎要熱淚盈眶了。
許薇姝哭笑不得,搖了搖頭,還是和個小叮當似的,從馬車裏麵拽出一條桌巾,鋪在稍微平緩些的山坡上,拿出食盒,一打開就是各種精美的小點心。
方容一連吃了好幾塊兒,尤其中意裏麵最普通的金絲棗糕,那棗可能用酒醉過,還帶著一股子酒香,吃進肚子裏,甚至讓人覺得連精神上都是無上的享受。
跟著方容他們一塊兒來的一行侍衛,起碼有五十多人,就沒有漂亮女官送吃送喝了,各自分散開來,放哨的放哨,巡視的巡視,打獵的打獵。
打獵的還得走遠些,生怕弄出血腥味,再招來些猛獸。
即便文州附近的山地,猛獸可能並不多見,但身邊帶著一個金貴的主子,那就再小心也不為過。
許薇姝掃了一眼就看出來,這些侍衛明麵上都沒多大差別,可實際上卻分為兩派,其中有四個人,肯定是方容的心腹,無論行走坐臥,都把方容放在最安全的地方,好像要保證自己第一時間能撲過來擋箭一樣。
不多時,侍衛們就打回來不少野物。
這些人野外生存能力都不低,一個個地生火造飯很是嫻熟,隻是出門在外,隻能保證有吃的東西活下去,至於味道,就沒人能強求了。
這回例外,有個細心的女官在,身邊各種調味料有一大堆,還有秘製的香料包。
用幹淨的,消過毒的細紗布縫成一個小包,裏麵裝了各種香料,還有牛肉塊兒。
放在鍋裏麵加上些野菜和肉片一塊兒煮,很快就有一鍋熱氣騰騰的肉湯出來,一人來一碗,疲乏頓消。
方容吃點心吃的有點兒多,老老實實地喝許薇姝遞給他的清水,又吃了個烤饃,烤饃上隻抹了一點兒醬料。
吃飽喝足,方容才笑道:“感覺怎麼樣?”
“要聽真話?”許薇姝頓時飛出去一隻嬌俏的白眼,把方容給逗得樂不可支。
“放心,隻當是出來遊玩,順便替內府打理幾樁生意,據我所知,你自己都拿著分紅,幹活也是應該的。”
方容意思意思地安慰了幾句,臨上車,還塞了一大堆資料給她。
厚厚的,起碼有小腿高的資料,讓這位貴公子剛才輕輕鬆鬆說出口的遊玩,變得多少有些諷刺。
“也不要求你都記住,萬一不幸,需要你見那些官員的家眷,知道一點兒不出錯就是。”
許薇姝歎氣——原來女官真不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