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海東青(2 / 3)

一出來就開口道:“……你們,是誰?”

他一張嘴,許薇姝就聽出來了,應該是山民,不大會說官話,說得有點兒坑坑絆絆的。

方容也鬆了口氣。

第二孫連忙道:“是黎族長的人嗎?我們是安王府的,到山上打獵。”

這下子大家都放鬆下來。

靖州本來就盤踞著不少山民,曆朝曆代,為了躲避賦稅,躲避戰亂,進了山裏,自此就在山林中紮根,再也沒有出山,一直繁衍生息。

想在靖州這邊打下好基礎,山民是不可忽視的力量。

方容他們來了之後,也沒太驚動那些山民,不過,還是派人去聯絡了一下,就是表示表示,現在靖州的當家人換了,很友好,願意和山民們和平共處,要是他們樂意下山,就能給安排戶籍,也願意接納,不肯下山,也不強求。

小心謹慎,你來我往地試探了試探,暫時是沒起什麼衝突。

山民們其實也不都是彪悍人物,也有羨慕山下繁華的,喜歡美食,喜歡華服,想要讀書識字,再說了,山下有一個做事比較溫和的人當政,他們也敢下山賣點兒皮毛,換取食鹽鐵器之類,改善改善生活,沒什麼不好。

附近比較大的山民族群,就是黎老大那一群,差不多能有個千把人,就是壯年男子,也能有幾百個。

方容一來,就和他們接觸過。

彼此通了姓名,大家也就稍稍放下戒備,湊在一塊。

那群山民顯然也對山下的生活非常好奇,隻是差不多有一小半,都不怎麼會說官話,就是會說的,說的也不大好,隻能比比劃劃地問。

他們跑到三天山來打獵,其實還是許薇姝的功勞。

以前這山上飛雲賊盤踞,不隻是飛雲寨,周圍的山頭他們也視為自己的地盤,不許人進入,連樹木也不肯讓別人砍,那些山民們不想惹事,也就不怎麼過來。

但近些日子,這邊十分熱鬧,山民打獵打到野物,也就樂意來逛一圈,遇見了想要買皮子,想要吃肉的人,就能換點東西,價錢特別公道,至少比以前公道的多。

以前還隻是零零散散,個別的人來做以物易物的交易,到後來,彼此的信用都好,山民還吃到精細的鹽,白糖,甚至拿到了以前根本不會賣給他們的鐵器,於是交流的人群就越發多起來。

今天要不是看見浩浩湯湯一大隊人馬,還個個都拿著弓箭,穿著甲胄,他們也不至於就這麼躲起來。

現在領頭的,是黎老大的三兒子,取名黎軍,算是他三個兒子裏膽子最大,官話說的最好的一個。

他也看得出,這些人裏,應該是方容和許薇姝這一雙男女的地位最高,所以也不敢過去打擾,隻是圍著第二孫說話。

“汪汪,汪汪汪。”

小白還一個勁兒地叫個不停。

許薇姝掃了一眼,就看到其中一個山民手裏,拎著個籠子,籠子上蓋了一塊兒黑布。

黎軍看了小白一眼,就把黑布打開。

一瞧見籠子裏的東西,一群侍衛就忍不住驚呼出聲。

那是一隻海東青。

那可是海東青,萬鷹之神,一萬隻神鷹裏麵,才有一隻海東青。

純白的顏色,正經的玉爪,許薇姝忍不住湊過去看了兩眼。

隻可惜,這隻海東青快要死了。

看到它奄奄一息,倒在籠子裏,發出最後的哀鳴,好些侍衛不覺歎息。

神鷹垂死,還是這麼一隻幼小的,尚未成年的海東青,但凡愛鷹之人,總是免不了要有幾分痛惜。

按照山民的規矩,自家養的鷹和犬死去之後,要送到山上埋葬,讓它們的靈魂,永遠守護大山。

這規矩延續了不知道多久,但山民們始終恪守規則。

它們大部分都是以打獵為生,獵犬和獵鷹那是最重要的夥伴,也是他們的家人。

黎軍摸了摸籠子,目中就帶出一抹淚光,苦笑道:“這隻海東青在山裏受了重傷,馬叔叔也救不活它,隻能送去葬了。”

那位馬叔是山下的人,是個獸醫,在那幫山民心目中,可比官府更有威信。

“嗚嗚,汪汪。”

小白一下子就撲過去,圍著鐵籠子一圈一圈地轉,又是咬,又是撕扯。

許薇姝歎氣,苦笑道:“我家這隻小白,以前經常和家裏養的鳥兒玩耍,時常自己替它們開籠子門,這會兒怕是把這隻玉爪當做了它的玩伴。”

越就小白傻得分不清是不是自家的東西。

看看人家球球,一直很高冷地蹲在樹枝上,隻有許薇姝動,它才跟著跳動。

小白嗚嗚嗚地叼許薇姝的衣角。

許薇姝想了想,把小白抱起來順了下毛,就讓手下人和人家黎軍商量,想要買下這隻海東青。

按照他們的說法,王府裏的神醫有很多,就算不是神醫,也比其他大夫有經驗,說不得就能治好這隻動物。

黎軍也沒多考慮,直接就送了,根本沒要錢。

人家雖然是山民,沒讀過多少書,官話也說不好,可人家絕對不是傻子,一隻瀕死的畜生,王府的人想要,拿走就是,反正他不會不樂意。

侍衛們把海東青拿過來,猶豫了一下,才給王妃送去,不過,多少有那麼點兒擔心。

萬一這小畜生臨死之前反撲,再啄自家王妃一口,他們可真是萬死難贖其罪了!

不過,想到王妃恐怕連降服猛虎的能力都不是一點兒都沒有,好像一隻海東青,也不至於太危險。

再來,他們也不大敢違背自家王妃的意思。

許薇姝翻看了一下,打開籠子,把裏麵的海東青抓出來,擱在自己的膝頭,用手輕輕地撫摸了下。

那本是猛禽。

黎軍的眼睛收縮,張了張嘴,還沒出聲就看到見了他們拚命掙紮,隻會讓身上的傷口更可憐的海東青,溫馴地伏在那個女人的大腿上,一聲也不吭,一動都不動。

“傷得確實很嚴重,玉荷,把杯子拿來。”

許薇姝歎了口氣,看到這隻鷹身上勉強被包裹,卻讓它自己撕得亂七八糟的白布條,“寶琴,把我的藥箱給我。”

一群人看著這位王妃拆掉那些包紮用的布條,很嫻熟地在它的腹部,塗抹藥膏,還拿了針線出來,縫合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