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明姝的母親是尚在人世。
小姑娘說謊話了。
她站起身,卻發現自己雙腿發麻,小腿間一陣酸澀,皺眉隱忍的時候一雙小手伸了過來。
明姝不知覺就伸出手給她揉揉,故作成熟道:“久跪會造成血脈不通暢,站起來之前就該揉一揉。”
語氣稚嫩,卻帶著一股老成的意味。秦棠溪平靜的心神再度被打亂了,風過湖麵,蕩起層層漣漪,想要避開她觸碰,卻發現自己的雙腿無法動彈。
小姑娘的手勁恰到好處,不輕不重,很好地緩解不適。
從她的角度去看,小姑娘柔軟的後頸處過於白皙,粉色的內衣露出邊緣,一葉海棠繡得也很好看。
不知怎地,心口的空虛緩緩被填滿了。
她拉著小姑娘一道坐下,將桌上的點心一並推過去,語氣都跟著緩和不少,帶了些溫柔:“你怎麼進來的?”
小姑娘的眼神飄忽了會兒,最後落在金燦燦點心上,大膽拿了一塊,悄悄塞入嘴裏,甜味就在口中綻開了。
公主府的庖廚還沒有換,還是喜歡加些花蜜,使得長公主不愛吃。
但是,她愛吃啊。
明姝笑眯眯道:“外間沒有人,平兒睜一眼閉一眼就讓我進來了。”
又是平兒。秦棠溪也跟著釋懷不少,見她吃得歡快就不忍將人趕走,莫名覺得一股熟悉感,“你可想過以後的日子?”
“以後?”明姝眨了眨眼睛,怯怯道:“您不收留我嗎?我可以做婢女的。”
做婢女?秦棠溪無奈,隨手從發髻上拔下玉簪,在攥著點心的小手上拍了拍:“攤開你的手心。”
明姝不知哪裏不對,還是聽話地攤開自己的雙手。
“你看你的手細嫩白皙,一點繭子都沒有,哪裏能做得了粗活。”秦棠溪拿玉簪撥弄她的手心,隨心之舉卻發現雙手上並沒又練琴留下來的繭子。
尋常人練琴,多多少少都會有些痕跡,而明姝是完全沒有的。
明姝未曾意識到自己的破綻,心中也覺得無奈,明家本是小富貴府邸,從小嬌生慣養,根本不會做粗活。
再者她自己本是信國公嫡女,別說是粗活,就連是伺候人的活都沒有做過。
無奈下,她隻能厚著臉皮道:“殿下,我可以慢慢學的,隻要能留在您身邊。”
“不需要,過些時日我會給你尋門親事,將你嫁出去。”秦棠溪歎息,自己無法對這個小姑娘狠心,或許她二人太過相似了。
根深蒂固的喜好使她不能傷害與瀾兒相似的人與物。
明姝急躁得不行,秦棠溪拿眼睛‘按住’她,“先安心住下,好好養身子,忘記玉樓春的過往。”
明姝耷拉著點頭點點頭,沒有辦法了,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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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太妃十多年沒有跨進洛陽城,此番進城後就引得太後的注意,迅速將人請進宮。
太妃一入宮就被請去長樂殿陪太後說話。太後不過三十幾,足足比太妃小了十多歲,兩人本無什麼話可說,可兩人的女兒卻是本朝至關重要的人物。
寒暄幾句後,太後直接發難:“先帝當年病逝是相信長公主的能力,若是有心立她為帝,想必也早就改立儲君。如今長公主把持朝政,是愧疚先帝的囑咐,他在九泉之下也無法安寧。”
安太妃沉默不語,臉色極其難看。太後並沒有意識到這點,反而添油加醋般將這些年發生的事情都說了一遍,就連今日校場的事情都不放過。
“皇帝立妃罷了,她卻揚言自立,幸虧皇帝將事情壓了下來。倘若旁人知曉,長公主可就成了叛賊,先帝知曉該有多傷心。太妃也是愛護先帝,想來也是不忍見他死後不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