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她與瀾兒去找侯爺,明知書房重地不可去,那糊塗丫頭還帶她去。”

“瀾兒生辰那日,陛下過來恭賀,婢子們眼見她二人舉止不端,偏偏那丫頭還不肯信。”

明姝聽得心滴血,對麵的秦棠溪就像陌生人,反將視線凝結在她慘白的麵上,淡淡道:“侍中大人來提親,我已將見晗許配給旁人了,瀾兒想必也能看開些了,明姝,你覺得對嗎?”

“對、對、對的……”明姝張皇失措,驀地對上殿下深淵般的眼神心中的秘密好似被無限放大。

“原來你叫明姝,是個好名字。”老夫人又露出笑意,望著小姑娘秀麗不失嫵媚的容顏,不覺誇讚道:“是個好姑娘,哪家府上的,我記得有個姓明的大人,是禦史還是中丞?”

明姝咬牙,落寞地垂下眸子,“家父是一商戶。”

“商人啊……”老夫人略顯可惜,轉眸看了一眼殿下,釋懷道:“千金難買心頭好,不知瀾兒那個丫頭回來後會不會長大些。等她回來了,殿下可不能再寵著了,該罰就罰,該打就打。”

秦棠溪聞言露出溫柔的笑容,給老夫人夾了一塊牛肉,道:“好,趙夫人舍不得,孤也可代勞。”

話剛說完就見明姝猛地坐起來,死死盯著她筷子上的牛肉:“殿下……”

祖母不吃牛肉,甚至聞不得膻味。總說年歲大了,該多吃些素食。

秦棠溪淡淡地將牛肉放置在老夫人的碟裏,徐徐道:“你有話想說。”

明姝舌尖抵著牙齒,祖母不吃牛肉這六字被生生地吞進喉嚨裏,隨意夾著一塊米飯塞進嘴裏,強壓著心口的酸澀,“無事、無事。”

老夫人看不出兩人之間的較勁,皺眉盯著碟裏的牛肉,但沒有點破,隨意夾起一塊魚肉吃了。

一頓飯吃得明姝如坐針氈,筍湯入口也失去了鮮美的味道,滿桌精致的菜肴就想嚼蠟一般,祖母有說有笑,話中皆是對她是想念。

她並不知曉自己疼愛的孫女害她家破人亡,不知信國公府早就被按上的逆賊的罪名,更不知兒子兒媳早就入了黃泉。

飯後,長公主親自端茶給老夫人飲,體貼地與她解釋:“這是早春新茶,是瀾兒從外間令人送來的,齒頰留香,味道不濃,剛好適合您飲。”

“她若是有心就早些回來。”老夫人笑眯眯地接過茶來,飲了一小口就讚不絕口,顯然開心的是孫女千裏迢迢來送茶的。

真相被蒙蔽得很好,老人所處在長公主善意的謊言中,靜靜地等著兒子孫女回來團圓。

明姝當作旁聽般不說話,心口疼得厲害,長公主的每一句話就像是刀割一般,疼得呼吸都難。

喝過茶後,長公主起身就要離開,臨別之際不忘安撫老夫人:“您就在別院裏安靜帶著,侯爺不在,您回府也得應對各方焦灼的勢力,不如清鬆些,棠溪不會害了您。”

“好,就聽殿下的,你給那個小丫頭寫信讓她早些回來,就說我不打她了,陪我說說話。”老夫人將茶盞放下,語氣甚為親昵不經意間看向明姝,心善地朝她招招手:“小姝,你過來。”

小姑娘過於膽小,來了都不這麼說話,總是低著腦袋唯唯諾諾。

官家與商戶之間乃是天囊之別,殿下此舉,隻怕來日會遭人詬病,士農工商,商在末等。

明姝心中發怵,可又怕失去與祖母親近的機會,小心翼翼地靠前在她麵前蹲下,仰麵努力笑了笑,“老夫人。”

老夫人接過婢女手中的錦盒,打開後取出一隻通體碧綠的玉簪,緩緩地插.入小姑娘的發髻中,“小姑娘很好看,殿下可是溫柔的人。簪子是我準備給孫女出嫁的,可惜她不回來,就先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