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更比天氣都要快,秦棠溪離開洛陽近上十日,朝堂上亦有不少的變化。
比如陳鄲原是暫代戶部尚書,她走後,陳鄲是轉正了。
還有江知宜已被皇帝起複,成了禦前紅人,跟隨皇帝左右。
秦棠溪消化完這些事情後,孫太後身前的宮人便來請太妃入宮說話。
安太妃死裏逃生,回來後就躺下了,到了晚間後,孫太後悄悄出宮了,秦棠溪裝作不知。
趁此間隙,她去了望江樓。
趙繪在望江樓內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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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江樓內客來客往,賓客不斷,跑堂的在門口熱情招呼,來了一輛馬車就小跑著過去迎客。
平襄郡主下車之際,跑堂的一眼就認出來,萬分殷勤。
平襄不理會,扶著婢女的手徑直入樓,半刻鍾後,一輛樸素的馬車停在樓前。
跑堂地看了兩眼,沒有理會,回樓去招呼其他客人。
馬車上走下一人,麵裹白紗,一身霽青色百褶裙,袖口滾著金邊兒,在燭火的映射下閃著光色。
金乃大富之像,尋常人家不敢用金,掌櫃察覺後,小跑著走前招呼,“貴客、貴客,您是有預訂還是要雅間?”
白紗外露出的一雙眼睛明銳而冷漠,眼尾勾著幾分淡然,掌櫃看到那雙眼睛後就確信沒有預訂,每日裏人雖多,但那雙眼睛太過獨特,他從未見過。
掌櫃在前引路,一麵說著望江樓內的特色,走至上樓就見到長廊內的平襄郡主,腳步一頓,他樂嗬嗬地招呼:“郡主今日來了。”
平襄正與人說話,餘光掃到麵覆白紗的女子,心中一凜,忙將人屏退,回身走近女子,“阿姐。”
熟悉的眉眼,一看就知,更何況當初她有多迷戀阿姐。
秦棠溪與她對視一眼後,微微頷首:“我來坐坐。”
平襄眉眼平和下來,擺手令掌櫃退下,自己引著阿姐往自己的雅間走去,一麵問道:“聽聞阿姐近日不在京。”
“去辦些私事了。”秦棠溪回道。
平襄略一猶疑,不解道:“阿姐向來以大局為重,怎地在這麼關鍵的時刻忙自己的私事?”
“陛下如今行事有度,不需我時時看著,聽聞你要成親了?”秦棠溪轉變話題。
兩人進了雅間,裏麵是一間套房,入門便是四四方方的桌椅,上置茶盞,接著是一屏風擋去裏間的光景,擺設雅致樸素,幹淨不染纖塵。
平襄卻道:“退了,母親一事後就退了。”
“對方退的?”秦棠溪愕然問。
平襄麵色冷淡:“嗯,我這郡主的爵位隨著母親來的,眼下就像是放在桌角的雞蛋,隨時都有可能摔下去。”
秦棠溪明白了,洛陽城內本就是見風使舵的地方,看似繁華錦繡,可私底下也髒得很。
她解釋道:“你母親的事不會牽連你。”
“阿姐說不會必然就是真的了,今上什麼都聽姐姐的,我也不會擔憂了。”平襄勾了勾唇角,似是自嘲。
秦棠溪沒有再說此事,平襄忽而又問道:“那間宅子裏是不是又住了人?”
那間宅子便指的是原來的信國宮府。
秦棠溪沒有說謊,坦誠道:“有人住著。”
平襄又問:“是何人?”
秦棠溪不答了。
屋內寂靜下來,平襄唇角的笑意就僵持下來,冷冷道:“都說長公主深明大義,可我覺得你倒多了一層麵具。”
秦棠溪淡笑:“如何說呢?”
“皇室對覺你身份低賤,不願與你同流,你不生氣,可時日漸漸久了,他們習以為常,忽然有一日陛下發怒,借此奪了爵位。你在當日若及時製止,就不會有今日之事。說到底,是阿姐自己眾縱容的。還有,他們要什麼,你給什麼,到如今都忘了自己的身份,隻知索取,不知作為。皇室是一盤散沙,是你捧出來的。阿姐,你的仁慈與縱容在今日看來,是一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