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念一想,其實這也沒什麼,他有時候也有點怵慕無尋的。

這叫什麼?劍隨其主?

像是變戲法似的,慕無尋朝向寧音塵時,臉色重新柔軟得讓人看不真切,續道:“他可以說是我一手帶大的,自然怕了我一點,有不少壞脾氣,也是跟那時的我學的,對不起師尊,沒替你教好他。”

“你道什麼歉啊。”寧音塵很不好意思,腦袋沒轉彎,就脫口說了句:“聽你這樣說,感覺我跟拋妻棄子似的,那還有妻子跟回來的渣丈夫道歉的理。”

說完他都沒反應過來自己這個借喻用得多麼不恰當。

慕無尋笑容更深了些,讓人更加看不透他,吉如意卻是一口老血哽在喉頭,千防萬防沒防住禍從寧音塵自己口中說出,他趕緊岔開話題:“後來不知偷跑出神山,在外麵混成了兇劍榜第一,倒也挺有出息的。”

不知一把將手中沾水的帕子砸向吉如意,在那邊喊道:“沒你有出息,妖域的妖主,整天帶著一堆精怪燒殺劫掠,惡事你幹得沒我少。”

兩人又開始吵了起來,音浪將寧音塵夾擊在中間,聽著雙方控訴對方的惡行,寧音塵深深覺得,這三位都得好好改造一番。

他真沒想到,他這傳說中的月澤神尊,座下竟然是三大惡霸。

收拾完屋子已經到了深夜,神山上的夜空依然如記憶中那般深邃明亮,偌大的星星時不時閃爍,玉盤般的圓月掛在天際,

趁著夜黑風高,吉如意非要拉著寧音塵去找他們過去埋下梨花釀的地方,但整個山峰如今已被白雪覆蓋,要找到六百年前那一方之地,並不是易事。

吉如意記性好,提著一盞風燈東拐西轉的,他走得太快,忘記寧音塵如今凡人之軀,不知不覺寧音塵就落在了後麵,慕無尋也放慢腳步,跟他並排走著。

看著前方的那盞明亮的燈光,寧音塵搓了搓凍紅的手,衣袖下的繃帶一縷縷地落在外麵,他抿嘴笑道:“真好啊,至少你們都還在。”

慕無尋淡淡“嗯”了一聲,伸手將寧音塵的手握在手裡,溫暖的大掌包裹下的那一刻,寧音塵心顫了下,忙縮手道:“我手冷,捂著跟冰塊似的,不好受。”

慕無尋卻握著沒放,慢慢將溫熱的靈力渡過去,輕聲道:“別動,也就這時候能明目張膽牽一會師尊了。”

風雪太大,後麵幾個字寧音塵沒聽清,他疑惑地啊了聲,吉如意便在前方欣喜地大喊道:“阿塵,找到了!”

趕過去的時候,吉如意正將風燈掛在樺樹枝上,寧音塵看向那顆樹,隱約記得他離開時,這邊應該生的是梨樹。

懷疑吉如意是不是找錯的時候,吉如意拿鐵鍬刨著土,心有靈犀地回道:“請不要質疑獸類的鼻子,我打賭,一定在這下麵!”

寧音塵來了興趣:“賭什麼?”

吉如意沒想到他還真要賭,當即就不客氣了:“賭房間吧,贏的佔那間最大的!”

他們今天時間不夠,隻收拾出三間房,不知是肯定要自己一間的,就剩下兩間,一間才收拾一半,另一間大點的就好多了。

寧音塵應下,看向慕無尋:“你賭下麵有沒有。”

慕無尋看著寧音塵,眼中浮現出笑意:“沒有。”

寧音塵回之一笑,對吉如意道:“挖吧。”

被質疑敏銳度的某妖主十分不服氣,誓要他們看看他有多厲害,挖得更用力了,雪麵那一層刨去後,裡麵竟然不是冰層,而是泥土,正好省了很大功夫。

吉如意一口氣挖了接近十幾尺,鐵鍬才像敲到什麼,發出沉悶的一道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