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覺這個國家很熟悉,但他沒有絲毫記憶,總覺得觸及到有關烏殊背景的一角,心臟不由砰砰直跳,但很快他失望了個徹底。
偌大一個地方,他們每一間屋子每一個角落都翻過,偏偏沒有找到任何文字記載,所有能揭露這座古城信息的東西,都被抹去得一幹二淨。
這簡直不符合常理,並不是高強的修為可以做到的!
寧音塵本就因為壓製著酒意有些暈暈乎乎,一時氣悶下,腿軟地差點沒站住,慕無尋即使扶了一把,低聲安慰道:“至少也證明,這裡確實跟烏殊有關,如果烏殊真是天道,那要抹消自己的痕跡,輕而易舉。”
“他會不會現在就藏在這裡......”
哪怕是萬分之一,寧音塵也想在現實中找到這個地方,慕無尋將他扶到街旁坐下,看著寧音塵恍惚的眼眸,問道:“師尊,能告訴我,為什麼天道會化成具有自我意識的人形嗎?”
慕無尋有預感,寧音塵知道為什麼。
在玄門的認知中,天道是無形且無所不在的,並不具備自己的思維,也不可能擁有情感,而烏殊太過於鮮活,讓玄門對天道幾萬年積累下的定義成了悖論。
寧音塵揉了揉刺痛的太陽穴,往後靠在牆壁上,墨發隨抬頭看天空的動作滑落身後,他抿了下唇,道:“以前確實是沒有意識的,但隨著信仰它的人越來越多,漸漸生出了一點對情緒的感知,在漫長的日積月累中,有了思維和感情。”
慕無尋道:“有了認知的天道,豈不是失去了公正,難怪烏殊會腐朽。”
“這裡麵的情況很複雜。”寧音塵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他歇了會就重新站起身,道:“再找找有沒有別的線索。”
芮嵐一直在天府沒有動靜,他不想太過被動,這是目前追查烏殊的最後機會。
慕無尋忍不住問道:“烏殊是想讓師尊替代他承受腐朽之力吧,如果師尊真的代替他成了天道,也會有意識嗎?”
寧音塵背對著慕無尋站了良久,慕無尋猜到師尊又在想辦法糊弄自己,說了句:“不要騙我,我既猜到這裡,也會自己去查。”
“何必問到底呢。”寧音塵輕輕道:“天道化結束的那刻,我會歸於虛無。”
這個虛無究竟是什麼意思他並沒有詳說,但是這樣籠統的概括就已讓人呼吸不上。
慕無尋騰地站起來抓住寧音塵的手,遏製不住地失控,雙目被那一句話激得通紅:“有沒有什麼辦法,你要殺掉烏殊,那就算不用藥物遏製你被天道化的速度,你也會在烏殊死後自動補替,對嗎?”
那句“對嗎”輕得幾乎是在哀求,期盼得到一個否定,可是寧音塵什麼話也沒說。
那一刻慕無尋幾乎發瘋地想,乾脆阻止寧音塵復仇,將他永遠禁錮在神山好了,不讓他動用天道之力,烏殊愛怎麼樣怎麼樣,那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樣的後果了。
寧音塵卻轉過身認真地看著慕無尋,一字一句道:“無論付出什麼樣的代價,我都要親手殺死他,沒有人能阻止。”
那雙眼睛異常決絕冷漠,讓慕無尋想起寧音塵失蹤前將他關進密不透風的黑屋裡時,也是這樣的眼神,有股赴死的決然深藏,麵前的寧音塵與當時失去四位師兄的寧音塵重合,那是一雙隻有月澤神尊才會擁有的眼神。
慕無尋緊緊握著寧音塵的手,自虐地感受心臟恍若被淩遲的痛苦。
寧音塵忽略窒悶的感覺,輕聲道:“這次提前跟你說了你就不要再生我氣了。”他笑盈盈地捏了捏慕無尋的臉,“你應該感到自豪,你的師尊可是月澤神尊。”
那副還將他當作小孩的態度,讓慕無尋心頭生起股無名火,滿眼的無可奈何,一時甚至都感覺有些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