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奉天繼續皺眉嘖嘴,「你少來——」
「我說真的。」
「……」
喬奉天吸了口氣再吐出,盯著何前還在一抽一抽,跳動著的拇指,「何前你丫就是個大傻.逼,活傻.逼。」
「嗯。」
「你少把你的放浪當灑脫。」
「嗯。」
「你少他媽裝著一副眾人皆醉你獨醒的清高樣兒,少把你那套不成體統的世論說給我聽。」
「嗯。」
「你爛泥坑裡活你就爛泥坑裡死,別還想著去禍禍別人,別人跟你不一樣。」
「恩」
「我也跟你不一樣,我會過的比你好。」
「嗯。」
「你活該。」
何前聽得神色如常,甚至臉上有笑,反而是喬奉天說的自己鼻酸,說的自己喉嚨一緊。
利南市裡的雨,倒是洋洋灑灑下了一路,鄭斯琦送聞李嘉去了機場轉機去裡上一趟,回來的路上,雨刷不能停地左右劃拉,像昭示時間分秒流逝的巨大鐘擺。
鄭斯琦趁等十字路口等待漫長紅燈的功夫,點了根煙叼上。聞李嘉那個人,表裡不一。他嘻哈處事的皮表之下,有機敏的大腦,和洞貫很多事情的一雙眼。
他記得那次辯論賽後的飯局和K歌,心裡存著芥蒂和不悅,極其幼稚地三番幾次拒絕的聞李嘉地頻頻敬酒與示好。眾人都盡興,都覺得那人可交,唯獨他一個人始終繃著不鹹不淡的態度漫不經心地應付。那人明顯太和規矩,枝丫都被剃得乾乾淨淨,一根被五講四美三熱愛程序化了的升旗桿,究竟有什麼繼續交際的必要。興致缺缺,直到眾人回寢的路上,聞李嘉單獨扯住他一人說的那些話。
幸與不幸其實是沒法選兒的,真的,既定的安排裡,我們隻能在幸裡時刻提醒自己有時刻重返不幸的可能才能安分知足,在不幸裡看比自己更不幸的人,才能謀得異化了的幸。這是我場麵話之外的真心話,我說給你聽。
正因為鄭斯琦知道他有這樣的判斷力,他才覺得他的每一句陳述都真實可信。
包括他說他多年沒見變了不少,看著年輕了;
包括他說他和喬奉天打電話的時候,溫柔到不像他原來認識的自己;包括他說自己看著像是有了中意的對象;
甚至包括他半開玩笑地說自己中意的,就是和那次和自己打電話的那個人,是喬奉天,他都忍不住下意識地去為他這個無比自主的臆斷,添上一條條輔證的確實憑據。
鄭斯琦手撐著額頭,抵著左窗,見前車半天不動,才按了下方向盤鳴笛。
第74章
來的時候忘帶傘,回的時候被垂垂一幕大雨阻的進退兩難。
再如何謹慎的高危性行為都有致病的風險,終歸這樣的情況,誰都沒有絕對的對錯。何前的檢驗報告要等,這樣的防疫站排查週期頗長,短則也要一周,慢則,半個月都得等。
何前不知道是了然鬆快了,還是疲憊了了,回利南的路上,橫躺在後座,抬臂遮著眼睛睡了。喬奉天左右找了一圈兒也沒在車上尋到能擋能蓋的東西,最後脫了外套給他蓋上。
高速上疾駛,擋風玻璃上雨跡斑斑,把動與靜的空間隔開,像獨立出一方完全不受擾的地界似的。但這安靜又是自欺欺人的,是在忽視生活之下的虛假構建,待一刻可以,待久了就出不來了。
回鐵四局,借的一把傘擋不住一小會兒就下的過大的風雨,沒轍被打濕透了半邊的領口袖子。喬奉天把傘上的涼雨珠甩乾淨八成,頂了頂被雨水濡濕而有點兒耷拉的睫毛上了樓。Θ思Θ兔Θ網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