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一進秘書處，我和一位同事打了個照麵，她顯然沒有想到，這種時候我還能出現在公司，怔在原地，語氣又驚又疑。
空氣仿佛有短暫的凝固，眾人被吸引了注意，停下手頭的事，表情各異的望著我。
我如芒刺在背，勉強衝眾人笑笑：“抱歉各位，辛苦了。”然後低頭繞過女同事，迅速往自己的座位走去。
“別看了，你們又不是不認識張曉，還不趕緊工作？”王喜一改往常迎合大眾的作為，扯著嗓子嚷道。
眾人這才如夢中醒來，假裝我是空氣一般，繼續忙碌起來。
我感激地看了王喜一眼，他笑著衝我點點頭，卻也不便多說什麼，拿著大摞文件走了出去。
於青曇自我進來目光就沒有從我身上移開，待我走到跟前，她不顧及別人的反應，將我拉到一旁的角落，嚴肅的小聲問道：“張晨是怎麼回事？”
我默然搖頭。
她追問：“你居然會不知道？”
兩個人各有心思，我隻當她是關心我，並沒它想，壓低了聲音說道：“青曇姐，我知道你是好心，但這事你最好不要知道太多，董事長疑心重，怕是對知情者少不了麻煩。況且，我哥一直不接電話，我根本沒有機會了解真相。”
於青曇似是在分辨我話的真假，眼神變換不明，忽然想通了什麼，定定地出了神，好半天吐出“笨蛋”兩字。
我苦笑起來：“你現在教訓我也沒有用了，我是被動的，早已經亂了方寸。”
“隻盼著事態能平息，那一切說不定還有轉機。”於青曇漸漸收回心緒，語氣歸於平靜，“張晨怎麼處理，就看董事會怎麼發落康礽了。”
她的話點中關鍵，令我茅塞頓開——是啊，隻要康礽還能翻身，我哥的事情就有可能得到寬大處理。康礽是康燁最疼愛的兒子，康燁一直對他是格外縱容，現在出了這樣的事他怎麼會不幫忙遮掩呢？
我仿佛看到了一絲希望，竟然不自覺的站在了支持康礽的陣營裏。
正在這個時候，有人叫著我的名字，說道：“張曉，內線電話。”於青曇瞅了我一眼，識趣地走開，去做自己的工作。
我回到座位，放下包，接起電話。
李德全說：“張曉，董事長要見你。”
…………
…………
會議室外，我筆直地站在牆邊，像是被罰站的學生，緊抿著嘴，等待董事會議的結果。於青曇站在離我不遠的窗邊，遠眺著暴雨洗禮過後湛藍的天空，麵無表情。
會議已經進行了一個小時，期間，王喜出來，讓於青曇進去換了次茶水，我趁機聽到了裏麵激烈的爭吵，卻不得進去一探究竟，心急如焚。
空蕩的走廊裏，格外安靜。我掏出手機查看哥哥是否有打過電話。結果依舊令我失望。昨晚至今的未接電話和未讀短信堆滿了手機屏，我無心翻看，正打算全部刪除，卻無意發現一條淩晨收到的短信，隻有五個字：“曉曉，對不起。”
我盯著“發件人：張晨”，心裏五味雜陳。
康燁之前的話又閃現在我腦海：“張晨不是個好員工，但卻是個好哥哥、好棋子。”
哥哥，你早就知道自己是枚棋子了嗎？你無聲的離開是為了證明我毫不知情，讓康燁相信我的清白嗎？
會議室的門再次打開，王喜閃身出來，給於青曇遞了個去換茶的眼色，見我頹然的始終立在一旁，有些於心不忍：“張曉，去休息會兒吧，你等在這裏也幫不上什麼忙。董事長既然會召你回來，就證明他相信你的清白。”
“不，不是相信，是驗證。”我喃喃自語。
王喜沒有聽清楚，隻是目露同情。
我低聲問道：“裏麵情形怎麼樣了？”
王喜搖搖頭：“很緊張。董事們要求康礽以個人名義承擔所有責任，但如此一來康礽就可能麵臨欺詐起訴。康家人畢竟血濃於水，康禩部長等人都極力為康礽求情，與董事們發生了爭執，董事長非常生氣，訓斥康禩部長他們感情用事、不以公司利益優先……說完這些，董事長就不說話了，隻是聽著董事們和部長們討論，沒再開口。”
我聽著王喜的敘述，心涼了一半。
若康燁原本還念及父子之情，對康礽一再縱容，那麼現在，康礽公然咒罵康燁，且做出如此有損公司聲譽的事情，就等於親手毀了他父親最後容忍他的理由。隻是康燁也清楚的很，康礽被揭發的事情絕對是內有乾坤，要是沒有他其他兒子之間的的暗鬥，公司又豈會遭遇如此風波。康燁自信是穩操勝券的操盤手，卻意外被兒子們合謀攪亂了棋局，借機痛斥眾子兔死狐悲的惺惺假意也不難理解，隻是如此一來，我哥真真正正成了他們野心的犧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