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喜拍拍我的肩膀：“我出來的太久不好，先進去了。你振作點。”
我強壓住心頭的絕望，動了動嘴角，想要感謝他的關心，但——太困難了，我連一絲敷衍的笑容都擠不出來……
等待的時間總是過得分外漫長。何況這場會議的長度被一延再延，連午飯都是秘書處的人送進去的。偶有幾個人從會議室裏出來透透氣，卻都是上了年紀的元老級董事，我完全沒機會打探裏麵的情況。其實靜下來想想這樣也好，如果有與我相熟的人從裏麵出來，我還真不知道該向他問些什麼：我哥哥的情況到底怎麼樣了？這次揭發康礽的事情他到底知道多少？……他肯定是不知道吧？就算知道實情，他又怎麼會告訴我呢！知道的越多，不就表明自己才是設局陷害康礽的人嗎？
患得患失，驚惶不安。
我象個等待命運之神判決的孩子呆呆地注視著會議室的大門，明知自己無力反抗，不得不麵對，卻又在心中暗暗祈禱能有奇跡發生——康燁突然改變主意要保住康礽，這成了我手中握住的唯一一根稻草。秘書處的大部分同事都抱著好奇而警惕地態度離我遠遠的，唯有於青曇給我捎來了一份午餐。在她的好說歹說之下嗎，我勉強吃了兩口，卻是味同嚼蠟。
直到日頭西斜，緊閉的會議室大門才漸漸鬆動，王喜輕手輕腳地又從會議室走出來，邊給康燁的司機打電話邊向我打著手勢——我知道這是會議即將結束的信號。我飛快地揉了揉一直突突跳著的太陽穴，眼睛卻繼續盯著門口一眨不眨——哪怕我一直是Q集團這場大戲裏無關緊要的小醜角，卑微到連棋子都算不上，我也要弄清楚我哥哥的這樣做到底是為了什麼。
率先從會議室裏走出來的是康禛和康祥兄弟二人。
我條件反射地朝他們走去，看到他們二人神色各異的表情卻驀然收住了腳——康祥一臉著急地想開口說什麼，卻被康禛甩了一個眼風過去給止住了。我忽然想起康禛在電話裏說到的那個“等”字。果然在這個時候，靜觀其變才是是最安全的自我保護嗎？我心裏掠過一陣極快的失落，但還是朝著康禛默默地做了個“謝謝”的口型——你有弟弟需要保護，我有哥哥需要拯救——事情已經落到身上，我無法置身事外。
康禛拖著不情不願的康祥走後沒多久，康禩他們四個也在一群董事的簇擁下走出會議室。康禩輕聲跟蘭總交談著什麼，康禟和他並肩而行把董事們往專用電梯那裏引，戴礻我悶頭在後麵跟著，隻有康禎回給我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我強按住心頭的焦急與不安，隻是遠遠地望著他們，等其他董事都走開了，才迎頭趕上。
“網絡部的人應該還在人事部調查，那兒不是說話的地方”，康禎按了專用電梯的按鈕，示意我進電梯：“曲部長被爸爸單獨留下談話，企劃部現在沒有人，咱們先到我哪兒慢慢說。”
戴礻我瞪了我一眼，按了14層的按鈕，氣呼呼地不說話。我知道他肯定生氣了，想為哥哥辯解的千言萬語堵到了嘴邊，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手又情不自禁地握得更緊了些。
“你朝她發火有什麼用？你看她的樣子多無辜，多擔心啊。”康禟嘴上在教育戴礻我，可眼睛卻在斜睨著我，目光裏濃濃的諷刺，清清楚楚地落在我的眼裏，淡淡的笑容掠過他的唇邊：“現在的小朋友都人小鬼大，演技高超。張曉，你和張晨不去當演員都可惜了……”
康禩製止康禟：“夠了，不要說了。”我抬頭看著康禩，覺得他語氣裏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疏離，隻是他背光而立，表情難測。
“你也在懷疑我，是不是？”一瞬間，這句話幾乎要衝口而出。可終究，我還是忍住了。此時此刻，我對他也充滿許多疑問，又有什麼理由奢求他對我百分之百的信任？隻是，這個現實太殘酷，人人都可以質疑我，隻有他的態度會讓我說不清心裏是憤怒，還是難過，卻酸澀得讓人難以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