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則不慌不忙,他走到玄關,慢條斯理套上大衣,換好鞋,抽出一把傘,撐開步入了雨夜裡。
門並沒有關。
蕭蘭英和陸越相繼離開後,裴易城緩緩睜開眼,黑眸沉沉,嘴唇抿得很緊。
—
「不行啊先生,現在雨太大了,您不能上山。」
山下的山腳,屈少司的車被攔住,他降下車窗,對全副武裝的保安說:「我朋友在山上,我來找他。」
屈少司先前和陸越通話,記得陸越當時說快出五環了,他就讓江源馬上查一查陸家的房產。
江源辦事神速,五分鐘後就發來一長串名單,其中在五環外的,就有一棟南山區的別墅,屈少司就開來碰碰運氣。
暴雨打得保安幾乎睜不開眼,他裹緊雨衣說:「您說的是陸先生一家吧,他們在半山腰非常安全,倒是您現在開車上山很不安全。您還是明天再上去吧。」
屈少司一聽眼睛立即亮晶晶的,運氣不錯,陸越真在南山!
他問保安:「你確定是車不能上去?」
保安肯定點頭:「下雨路滑,為了您的安全,我絕不讓您上山。」
屈少司馬上解開安全帶,扭身在後座掏半天,掏出一把小紅傘,他抓過小紅傘,打開車門下車。
「哎哎哎?」保安連退好幾步,提起手電筒照著屈少司,「先生您這是?」
彭!
屈少司撐開小紅傘,窄是窄了點,但勉強能遮住他,屈少司盡量縮著肩膀擠在傘下,沖保安微笑:「車不能上,我用腿上去,總可以吧?」
此時蕭蘭英在雨中狂奔,腳踩在路麵,被雨水沖來的沙石割出好幾條口子,她卻毫無知覺,一鼓作氣朝著東邊小斷崖跑。
那是她的計劃——將昏迷的陸越放到失靈的車內,然後開著車衝下東邊小斷崖,偽裝成意外。
她同時有留了一個後手,假如陸越屍體還是檢驗出殘留的迷藥,以及被動了手腳的車不能完全摔毀,那就將一切全推給裴易城。
裴易城是醫生,弄點迷藥輕而易舉,並且他還有殺害陸越的最大動機,嫉妒陸隨愛陸越。
這樣她便一石二鳥,徹底解決掉陸隨身邊兩個礙眼的東西。
愛情,是世上最虛假骯髒的東西。
她18歲愛上一個有家室的男人,為此不惜和家裡決裂,和父親脫離關係,但是當她生下孩子後,男人並沒有如承諾那般離婚娶她,反而拋棄了她。
冰冷殘忍的現實將蕭蘭英的自尊撕得粉碎,她每日在外人麵前維持著她的光鮮亮麗和美好,她不要任何人知道,她是一個失敗的人。
這時,她遇到了一個人,秦茵茵。
和她同是大小姐出身,亦和她一樣與家裡決裂,並且遇上一個不靠譜的賤男人。
蕭蘭英興奮極了,她以為她碰上了同類。
果然,秦茵茵相當同情她,她們很快成為好朋友,好閨蜜。在她走投無路時,秦茵茵還主動給了她一份家庭老師的工作,開了超過市價三倍的工資。
蕭蘭英清楚,這是秦茵茵在維護她所身無多的自尊。
她特別開心,想要告訴秦茵茵她心底的陰陽,她是無比憎惡男人,憎惡這個殘忍的世界。
然而,秦茵茵不是她的同類。
她漸漸發現,秦茵茵像一個太陽,哪怕遭遇再多的黑暗,秦茵茵亦滿懷希望,熱愛這個世界,迎接每一天。
「我會努力,成功後證明給父親看,我沒錯,然後一家團圓。」
那天秦茵茵開車送她回家,笑得是那麼的幸福:「明年陽陽一定能回外公家團圓過年,他一定很開心。」
那一刻,蕭蘭英第一次覺得秦茵茵的笑容無比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