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娘也不在。朱四娘坐在門口台階上安慰自己,想著她們隻是出去了,不然怎麼解釋鍋裏還熬著粥呢?
果然,沒多久,毓殊回來了,她手裏捏著一張單子,腋下夾著一套藍灰色衣褲。奇怪的是她沒穿軍裝,而是昨天朱四娘第一次見到她時穿的那身獵戶裝束。
“這是徐大娘熬夜縫製出來的。來,試試,看看合不合身?”
毓殊把衣服遞過去。朱四娘抖落開,原來是一套和毓殊一樣的軍服。
“帽子估計要等一陣了,先試試衣服褲子吧。”
“嗯。”朱四娘點點頭,拿著軍服回屋,不一會兒,換好了,往毓殊麵前一站。
“我看著大小還行。你覺得怎麼樣?”
“挺合身的,活動也方便。”朱四娘笑。
“到時候再配上合腳的鞋,挺好。”
毓殊解散朱四娘的盤發,欲圖給她紮兩根麻花辮。
“你頭發真長,都過屁股了,比我以前的頭發還長。”毓殊指尖動作輕柔,生怕弄疼了四娘。
朱四娘臉蛋微紅,道:“你以前是長發?”
“嗯,散開到腰這吧。”毓殊戳戳四娘的腰,“我那會十來歲,個子沒現在高。”
“你留長發,應該挺好看的。”四娘輕聲說,“剪掉太可惜了。”
“還不是圖個方便。”編好了一根,毓殊去編另一根,“但是,頭發剪短後真的很輕鬆。”
“那我也剪短發吧?”
“讓我擺弄兩天再說。”
兩個女孩不約而同地笑了。
“來,看看怎麼樣?”
毓殊拿過來一麵老銅鏡。朱四娘看看兩條麻花辮,編得整齊沒有一點紮出來的發絲。至於鏡子裏的自己,不知道是因為換了發型、還是穿上了軍裝、又或者心情大好,整個人看上去精神許多。
“挺好看的。”朱四娘抿著嘴,笑容青澀甜美。
“滿意就行,我好久沒給人紮辮子了。”毓殊從口袋裏摸出一支鋼筆——這是三營長的筆,“咱們填單子吧。”
筆紙塞到朱四娘手中,朱四娘迷茫地看著單子上的方塊字,小聲說:“我不會寫字,也不認字。”
“你是要當醫生的人,不認字怎麼行?”
“我……你真的讓我當醫生啊?我隻是認得幾個草藥而已。”
“學啊!”毓殊拉著她的手,二人進屋,往炕上小桌邊一坐,“這次我幫你填。之後我教你認字寫字。”
“行。”朱四娘應聲,毓殊讓她幹什麼她就幹什麼,讓她學什麼就學什麼。留在妹子身邊,總是要好過從前的。
毓殊鋪開紙張,旋開鋼筆。第一欄姓名,毓殊刷刷寫了一個朱字,停筆。
“四娘,做小名行,做大名有點敷衍。姐姐你真叫四娘啊?”
“嗯,我名就叫四娘。”朱四娘說。
毓殊聳肩:“按理說,你爹是中醫,有點文化的,怎麼能給閨女取個這麼隨便的名字。大娘二娘三娘四娘……”
朱四娘打斷道:“我大姐二姐三姐不叫這個的。隻有我叫四娘,我就叫四娘。”
“區別對待啊?那她們叫什麼?你告訴我。我看看能不能順著她們的名給你改一個。”
“大姐叫招娣,二姐叫來娣,三姐叫盼娣。”
“我知道了,你其實應該叫念娣。”毓殊哼了一聲。
“朱念娣,這個名字不錯。”
“不好,還不如朱四娘。那……你有弟弟嗎?”
“沒有。我娘生不出男孩,我爹不要她了。後來我爹抽煙膏,沒錢,也續不上弦。”朱四娘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