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淘氣了。
唯獨有一次,虎妞出了大事。
冬日近春,生病的瑤瑾隨口提起自己想喝鯽魚湯。
即便是回到了王府,溥衡依然勤勞,每日帶著府裏的夥計經商:販山貨、走馬幫,想著法把家業做大,用更多的錢請更好的醫生給妻子看病。一家之主忙碌無暇顧及妻子。當女兒的想孝敬額娘,小丫頭便央著婢子晴玟帶她去買活鯽魚。
晴玟不敢做主,把小格格的話稟報給夫人。瑤瑾瞧見女兒有孝心,準了,還多給晴玟點錢,讓兩個孩子路上買糖葫蘆、沙琪瑪之類零食點心的吃。
最新鮮的鯽魚當然是剛釣上來的了。晴玟帶著小格格去江邊。就在晴玟和漁民商量價錢事,小格格掉水裏了。
江水已經開化,到處都是浮冰。小格格在冰水裏掙紮著,剛露出頭,讓浮冰碰了腦袋,又沉了下去。
反應機敏水性好的漁民大叔,脫了衣服褲子跳下水,可算把小孩撈上來了。晴玟看著嘴唇青紫青紫的小格格,嚇得失聲大哭。村婦給小丫頭拍打脊背,讓她吐出水,又燒了爐子,給她取暖。晴玟回府喊了夫人。病弱的瑤瑾頂著風來到漁村,看見雙眼緊閉的女兒,哭腫了眼。
到了第二天中午,小孩醒了一次,叫了一聲“額娘”,又睡過去了。
後來康複的小格格抱著額娘的脖子大哭說,自己沒有亂跑,她隻是看見額娘站在江麵上喊她過去,她要做乖寶寶,聽額娘的話,就邁開腿掉江裏了。
瑤瑾一陣後怕,哭著祈求女兒以後不要再亂走了。溥衡回家知道這事兒後,第一次揍了女兒。以前不打也就算了,這次小命差點丟,必須讓她長記性。
後來,虎妞——毓殊再也沒淘氣過,偶爾爬爬樹摘果子、習武蹬牆、抓螞蛉……小皮猴玩耍的事,不能說是頑皮。
毓殊被抬上手術台的時候,朱文姝視野之內到處是血。
視覺衝擊或許強大,她甚至沒察覺到,她最重要的妹妹,胸口起伏甚微,近乎斷了氣。
“毓殊!毓殊!能聽見我說話嗎?別閉眼!呼吸!大口呼吸!”雪代大聲呼喊。
另一邊是惶恐的羅瓊:“醫生!你們快想想辦法救她!”
朱文姝如夢驚醒,甚至想給發呆的自己一耳光。她抄起剪刀,剪開毓殊被血浸透的衣服,露出捆在身上的沙袋。拆掉的沙袋被扔在角落裏,露出裏麵藏著的鐵皮。
“把手術刀遞給我!”雪代瞧著毓殊千瘡百孔的後背,把人放平。她的額頭滲出冷汗。
應該說毓殊多虧穿了夾鐵皮的沙袋麼?沙袋抵擋了不少子彈,餘下的僅僅是鑲嵌在後背上,密密麻麻的一片,在白熾燈下散發出金屬的光芒。
幸運的是機槍還沒來得及打穿毓殊的脊柱也沒傷及心髒,她便跌下馬了。隻是,還是有子彈傷了她的肺,肺出血會讓她窒息而死。比起清創,給肺部止血更優先。
“文姝,你給她做人工呼吸。我給她做開胸手術。”雪代的手在毓殊身側摸了摸,數清肋骨位置,慢慢用刀劃開肌膚。
考慮到要仰麵做人工呼吸,雪代隻能選擇側開胸取出肺部的子彈。手術室沒有手術燈,白熾燈又不能隨意變換位置,雪代讓羅瓊搭把手,開了手電筒照射肋骨內部,自己用撐開器擴大肋骨間的縫隙。
人的肋骨清晰暴露在眼前,羅瓊深感不適。
另外一邊朱文姝做了三組人工呼吸,翻看毓殊的瞳孔,狀況似乎不太樂觀。
手術環境簡陋,連個氧氣瓶氧氣麵罩都沒有。雪代沒有別的吩咐,朱文姝不敢停下來。每組人工呼吸的間隙,她都會試著呼喚毓殊。
“毓殊!毓殊!醒醒,能聽見我說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