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厭惡的詆毀,激烈的爭吵,連自己都不可思議他竟然愛著眼前這個女子。
是啊,他愛的人就是阮蘇荷,自己的姐姐。小的時候背過她,被阮子行嚴厲批評之後一氣之下從家裏跑出去了。他是被肖文琪推著出來的,當著阮子行的麵寬容友愛,讓他將人找回來。
遠遠的看她蹲在路邊抹鼻子,哭成了大花臉。
其實不友愛啊,他是她眼中的侵略者,口口聲聲的驅逐。懶得理會她,卻不得不將人帶回去。
僵硬的伸手拉她:“回去吧。”
她一把甩開他的手,連聲吼著:“你滾,你滾……”
他比她小兩歲,男孩子又是晚長,被她用力推搡之後一步蹌跟。
氣便不打一處來,想著,算了,何必理會她。沒走幾步又回頭,誰說寄人籬下的日子就好過?這些年他遭受了多少白眼,她一定沒辦法體會。顫巍巍做人,小心翼翼做事,他保證,如果有一點兒阮江州的叛逆或是阮蘇荷的任性,一定早被厭惡或者驅逐出阮家了。
她覺得不公平,在他看來又何償不是,從來就沒有公平過。
小拳頭捏得緊緊的,悶聲悶氣:“上來吧,我背你。”
她一次又一次的把他推倒,他就一次又一次的爬起來再蹲下。最後她終於拗不過他,趴到他的肩膀上,雙臂勒緊他的脖子,有勒死他的嫌疑。
後來又背過她一次,已經是高中時代了,體育課上她中暑昏厥,是他箭一樣射過去背她去的衛生室。
那時候她已經生出玲瓏的體線,趴在他的身上有少女的芳香,縈繞鼻息,揮之不去。手臂軟軟的護在他的肩膀上,也像用不上什麼力氣,隔著兩人單薄的襯衣能夠感覺她的心跳,和胸前柔軟一起起伏跳動。
他是血氣方剛的毛頭小子,從未和女人如此親近。不知道女人原來可以這樣柔軟,像棉花糖一樣。從此,無論她的味道,還是觸覺都被他記到心裏,異常別樣。即便千帆過盡,也沒能忘掉,又找不到相同的,無論如何打不起精神來愛一個人。明知道不該,可是,這世上最沒辦法的就是拿自己的真心。這些年如同被釘在十字架上,沒什麼比這個感覺自己更邪惡。
她厭惡他,就跑進他的心裏折磨他。打不得,罵不得,鏟不掉,剔不除,枷鎖一樣勒進他的骨頭裏。氣急敗壞的時刻也想過撕碎她一了百了,這世上仿佛有他沒她。
真的做錯了麼?需得這樣折磨他。
想找個人塵埃落定也沒能夠,訂婚被搞砸了,有一個瞬間他甚至慶幸。天知道他有多矛盾,有一道坎怎麼過都過不去。
萬花叢中過,隻是不想停下來。唯怕一停下,就被別人窺破真心。
而她盛裝出席,卻不為他。
阮蘇荷一進來,林鍾會就看到她了,更像在刻意找尋。
握著杯子的手指暗暗發力,額角生汗。
連許婷都看出來了。本來挽著他的手臂,拿出紙巾幫他擦汗:“你很熱麼?”
林鍾會嘴唇抿緊,無聲搖頭。
他不是熱,他隻是緊張。
心跳加速,冷汗涔涔,就像生了一場大病。一個夢再清析不過,縈繞腦海,仿佛真的發生過。
阮蘇荷踩著高跟鞋已經走近來。
頜起首來看他,看他是怎樣的怔愣與麵無表情,跟初見的時候一點兒都不一樣。
可是,已經沒有退縮的餘地了,一咬牙:“林鍾會,我們聊一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