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2 / 2)

好二百五。顏家遙趿拉上鞋,走到他身邊,臂一伸,被他托住屁股抱起。這種姿勢也隻能玩玩而已,曾經嚐試就這麼幹一回,下場狼狽甚至慘烈。顏家遙用自己手臂包覆湛超,自己額頭和他的相碰,鼻息纏在一起,湛超高溫已經降下去了,隻是發燒之後都有一陣降落下來的陌生感,要重新認識一下周遭。湛超在他腰上摸索,顏家遙凶狠、用力、沒章法地吻著他的唇,吻得他後仰,「梆」地用手扶住窗框:「要掉下去了!」

兩個人看田野上的雲霞發著淡淡紫色,決定出去溜達下。

女店主指路:「就一直往前就行啦!看見塘就別走了,過不去。」

顏家遙穿上湛超帶來的長大衣,被他的氣味淹沒,有種行將的**的危機意識,但其實那個味道莫可名狀,不是一種香更不是異味,甚至跟鼻子這器官沒什麼關係。他就反之迷惑:湛超聞到的真是肥皂味嗎?田野是真的有氣味的,深吸一口,涼瓦瓦,水汽裏是鬆針或者水杉成絲狀的清冽。田埂非但細且雨後極濕滑,走獨木且罷,還他媽抹油。湛超平衡不行,帶走帶滑,攥著顏家遙手腕,喲喲唉唉幾次在狗啃泥邊緣。兩個人都不急,前後偎著,非常慢,一步步到生草的地方,幹脆停下來亂看,大口吸氣。大朵微醺紫雲突然散成了一片魚鱗,鱗裂隙間的底色烏青。小黑點是牛。回望來路,一串腳印稀巴爛,其實沒走多遠。

這麼放空一秒,就又有了間離效果,眼前變得像幻景。

湛超口袋裏手機嘰哩哇啦叫不停,他拿出來看,很快又塞回去等它不叫。安靜後又逾刻不屈不撓地再叫。湛超直接關機。顏家遙沒講話,幹脆蹲下。

湛超非常恐懼,也很無力,不想旅途這麼短,隨著時間又漸生出滑稽感,在想為什麼沒有搶過那包雷管,硬他媽炸開這*山。他童年就是這樣,他的國,那個視作秘密的崗樓突然的一天就被掛了副鏈條鎖,任他屹然在那裏紋絲不動但就是打不開了。

兩人裝作很成人、很常態的樣子,趕緊深深鎖眉,點上煙沉默地狂抽。

有截兒蚯蚓在水窪裏扭,湛超走近用鞋底碾,說:「再往南走可能比較熱。」

顏家遙茫然朝前看,愣了愣,說:「好像是,地理不是學過嗎?」

「我們今天他媽的平白無故受通教育,真無語。」

「是啊,還是神經病。」

「他憑什麼說那麼多?他如果隻殺自己現在已經成功了。」

「因為,大人都這樣,犯賤。」

「說也就算了,我還聽不太懂。不過感覺有點道理?」

「我也是,一直在想你發燒的事。」①本①作①品①由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網①友①整①理①上①傳①

「我已經好了。」

「嗯,我知道。」

「千萬別讓變成那種神經病,我以後。」

顏家遙低頭笑:「你是另外一種。」

「你也是。」

「要吃藥。」

「對,《中國精神障礙》裏榜上有名。」

「所以你之前不還怨我嗎?」

「我有嗎?」

「,你還耍賴你!」

「急急如律令。」顏家遙呸地吐掉煙蒂,「寶貝。」

湛超失語。演技啊喲徑直走過去咬他鼻子,鬆口時手朝前一推,將他啊地搡進田裏,然後自己跟著也蹦了下去,壓頹了一連片綠,菠菜、包菜、大白菜。

湛超抱著顏家遙哭了整夜,那種孩童式的嚎聲依賴本能,釋放時是巨大的消耗。這行為有點戲劇化,一不留神就摻假、輕慢,變作可笑,湛超卻把顏家遙的心哭碎了。他恨這個人讓自己整個高中都報廢掉了,變得龐大、失真,氣象衰微,充滿了匪夷所思跟無病呻[yín],不得安寧。自己本來可以成為一個俗人,爛且貧窮,手/淫但不自棄。現在呢,明天地球就算變方,這個狗人的痕跡都不可能摘除或是降解了。他他媽的就會跟個山一樣,萬年不動,立在那裏,成為一個巨大的參照,太陽必得照清山的輪廓,從它背後升起,一天才能重新計時。

「**媽,再不做就天亮了!」顏家遙吻住他,揪緊他頭發,「你別哭了。」

湛超嗚咽著亂咬他,手摸到他柔軟溫暖的肚子,「遙遙。」

「你別說話了。」

周春宏特意問女兒事關男人吻男人的事,她仍是白眼飛天,答曰,老鱉土!那是一種奇特的愛情!瞎講,他不信、好奇、感覺塑成型的智識突然晃顫,要從櫃子高處掉下來,他伸手欲接一下。隔天一早又過橋來旅店,拎了兩袋豆漿四兩鍋貼,上二樓。

沒根本沒鎖,湛超靜靜坐在床沿昂著頭。他手邊倏然兩隻手機。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