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細的冰柱。
趙殿勳心頭一顫,王之禪這個架勢,表麵上看是在向他認錯,其實也是一種示威,若不是為了嬌嬌,哪裏有人能讓他跪一夜。他對嬌嬌如此深情,可不是好事。
趙殿勳既憤怒又無奈,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在雪地裏跪一夜,凍壞朝廷的頂梁柱可不是小事,雖然這個頂梁柱壞事做的比好事多,但此時的朝廷可離不了他。
趙殿勳心裏把王之禪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麵上卻依舊和藹可親。
他故作驚訝道:“王秉筆怎麼在雪地裏跪著呐,天寒地凍傷身體,您還是回暖閣休息罷!”
王之禪抬眸看向趙殿勳,在雪地裏跪的時間太長,他的臉被凍的發硬,他伸手揉了揉臉頰,直接問道:“趙大人消氣了嗎?”
趙殿勳揣著明白裝糊塗:“王大人說的是什麼話,下官哪敢生您的氣?”
王之禪懶得跟他繞彎子:“大人若是沒消氣,晚輩就跪到您消氣為止。”
他語氣平和,態度虔誠,饒是一心想挑刺的趙殿勳也不好意思再讓他跪下去。
他忍不住又暗暗罵了王之禪幾句,然後心平氣和道:“下官並未生氣,就算以前心裏有氣,現在也沒有了。”
話音一落,王之禪忽的朝趙殿勳拜了下去,趙殿勳不由自主向後退了兩步,退了兩步以後才忽的想起麵前這人勾引自家閨女,自己受他幾拜也是應當的。
王之禪向趙殿勳拜了三次,才慢慢站起身來,跪的時間太長,雪地裏又涼,他的腿像是被凍僵了一般,緩了好一會兒才能動彈。
趙殿勳雖然憎惡王之禪,但看著他凍的發僵的身體,到底於心不忍,他喚來值夜的小廝,吩咐道:“帶王秉筆到東暖閣休息。”小廝應是,帶著王之禪去了東暖閣。
趙殿勳一進寢房臉色就沉了下來,李氏披上衣裳,坐到他身旁,擔憂道:“發生了何事,老爺的麵色為何如此難看?”
他斟了一杯熱茶暖在手心,低聲道:“王狗恐怕不會輕易罷休,為了咱家嬌嬌,他竟屈尊降貴給我磕了三個響頭。”
李氏被他的話嚇了一跳,王之禪這個架勢完全是把老爺當成長輩對待了,這可如何是好?
夫婦二人愁眉苦臉,後半夜竟沒睡著。
趙時宜睡的正香,連翹風風火火闖進屋內,她搖晃著趙時宜,說道:“小姐你快醒醒,快醒醒。”
趙時宜睜開惺忪的睡眼,問道:“天亮了嗎?”
連翹道:“時辰還早,剛過子時。”
趙時宜瞪她一眼:“大半夜的你叫我做什麼?”
連翹道:“王秉筆在雪地裏跪了大半夜,剛被小廝帶到冬暖閣。”連翹的窗戶斷了一根椽,平時倒也無所謂,一下雪就沒轍了,北風挾裹著雪片子從斷了椽子的地方刮進屋內,凍的她瑟瑟發抖,怎麼都睡不著。
睡不著,索性就不睡了,她穿上衣裳隔著窗子看外麵的大雪,看著看著竟瞧見老爺跟前的小廝順子帶著王之禪往冬暖閣走。
順子手巧,三下五除二就能打一張桌子,修葺窗戶上的椽子簡直就是小菜一碟。
待順子返回來的時候,她叫住人,請順子幫她修窗戶,這才知道王之禪在雪地裏跪了大半夜的事情。
連翹話音一落,趙時宜惺忪的睡眼就清明起來,她嘟囔一句:“他怎麼那麼傻?”一邊說話,一邊套上衣裳,往門外走去。走到門口才發現值夜的婆子倒在地上。
連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劉婆子不讓我進來,我就把她打暈了。”
趙時宜……劉婆子這是造了什麼孽,一天之內被打暈兩次。她顧不住管劉婆子,隻對連翹吩咐道:“外麵冷,你把她弄到屋內。”連翹應了一聲是,拖著劉婆子向西廂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