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沒有點燈,皎潔的月光透過窗子灑在趙時宜的臉上,無歸靜靜站在一旁,看著她的睡顏。她似乎比以前胖了一點,麵色很好,十分紅潤。看來與王之禪定親她果然是心甘情願的。
趙時宜原以為安順進來轉一圈,確定她還在屋內就會出去。沒想到他站在屋內不走了。她偷偷掀起眼皮打量來人,那人身量極高,站的筆直,身姿如鬆,身上有一種征戰沙場的殺伐之氣。趙時宜的心倏然一緊。
她抬起頭往上打量,隻見來人戴著一張麵具,那麵具十分威嚴,她卻一點都不害怕。她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即使做夢心裏也是歡喜的。
她微笑著說道:“你是不是知曉我快成親了,特地來看我的。你來看我我很歡喜,你在那邊也要好好照顧自己,若是遇到了喜歡的姑娘,就放手去追。我總是希望你開心的。”
霍青珩點點頭,沒想到她隻憑身形就能認出自己。
趙時宜接著道:“我給你繡了一個墨竹圖案的寢衣,在靈前燒給你了,也不知你能不能收到。你若是收到了,可千萬別嫌棄我手藝不好,我活了這麼大,就做過那麼一件衣裳,針腳確實粗陋,但也是一片心意。”
原本是開心的事情,但不知為何趙時宜說著說著竟哭了起來,霍家哥哥這麼好的人,不到二十歲就被封為驃騎大將軍,前途不可限量,沒想到年紀輕輕就去了,果真是天妒英才。
霍青珩眼中也漾起一層水意,他道:“時宜妹妹,你莫哭了,我送你回家。”
趙時宜瞪大眼睛,心道自己果然在做夢,麵前的人是明明是青珩哥哥,怎麼聲音卻如無歸將軍一樣。
睡在隔壁的安順聽到聲響立馬起身,飛步來到趙時宜所在的房間,他看著霍青珩驚訝道:“無歸將軍您怎麼來了?”霍青珩常年帶著麵具,豫南王府幾乎沒人見過他的真麵目。
霍青珩單刀直入:“放了趙時宜。”
安順麵色大變,開口道:“庶卑職不能從命。”抓捕趙時宜是世子的命令,放眼整個豫南,沒有一個人敢違抗世子。
霍青珩周身的氣度倏然間變冷,他開口道:“那就看你的本事了。”說完快速出手,過了不到五招就將安順擒住。
安順焦急道:“無歸將軍,您不要亂來。”
霍青珩並未理睬他,走到趙時宜身旁,伸手將她拉了起來,帶著她往門外走。白日裏麻繩綁的太緊,趙時宜的手腕和腳腕都受了傷,她一邁步子,腳腕處的傷口就隱隱作疼。
她心下暗驚,自己還有痛覺,那說明不是在做夢。隻是……青珩哥哥不是已經戰死了嗎,又如何會成為豫南王的大將軍無歸?
無數個疑問浮現在腦海,隻是此時不是談話的好時機,她閉上嘴緘口不言。霍青珩注意到趙時宜的腳腕受傷,走路不便,就半蹲到她麵前說道:“時宜妹妹,我送你回家。”
趙時宜爬到他的背上,由他背著上了馬車。
王之禪赤紅著雙目,在廳內走來走去。城門已封,城內的商鋪也都在官府的命令下關了門。偏僻處的寺廟山洞也被掃查了一遍,卻怎麼都查不到嬌嬌的蹤跡。難道那叛賊還能插翅而飛不成?
他將小五叫來,吩咐道:“從城東到城西挨家挨戶搜查,大到公侯伯爵小到平民百姓,一戶也不許放過。”
小五吃驚的看著王之禪,現在戰事緊急,人心惶惶,他這樣大張旗鼓的搜查怕是會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小民小戶的倒也不值當當回事,若是引起慶德帝猜忌,可就……
小五規勸道:“王秉筆,您這樣大張旗鼓……”
話還沒說完,就被王之禪打斷,他厲聲道:“廢什麼話還不趕緊去?”他甚少疾言厲色,小五被嚇了一大跳,再不敢多言,逃也似的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