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個回答,晏鷺詞頓了頓,再次看向她,指尖的劍轉得也慢了下來。

今晚來之前,他剛解決了兩個先後想要往他屋裏灌迷情煙的人,裏麵除了一個成日隻知道拿著家世炫耀的蠢女人,竟然還有一個男人。

他把他們丟進那個已經滿是迷情煙的屋子,不多時傳出的放浪形骸的聲音讓他厭惡得很想殺人。

但現在他又不能殺。

越是壓抑殺意,他就越是暴躁,簡直陰鬱到了極點。

這時他就想起了陸秧秧,本以為可以從她這裏聽個大陰謀為他解解悶,沒想到事情跟他想的截然不同,失望了以後,他就更加想要殺人了。

不過,她的第三個問題回答得倒是有點意思,讓他想殺人的情緒稍微輕了一點。

他問:“為什麼不能?”

陸秧秧:“我有婚約了,要守婦道。”

一隻劍柄挑起了陸秧秧垂著的下巴,無禮又輕慢。

緊接著,晏鷺詞自進門後第一次有了神情的變化。

他很不成樣子地托著腮,疑惑道:“我對你示了好,你還要守你的婦道?”

陸秧秧:“我有婚約了,要守婦道。”

晏鷺詞的眼裏閃過一絲興致。

“要是你沒能守住,你要怎麼做?”

陸秧秧:“……”

這都是什麼狗屁問題?

你費了那麼大的工夫給我下了真言香,到頭來就對這個最感興趣?

但陸秧秧又不能遲疑。

她自暴自棄地開始胡編:“我自裁。”

晏鷺詞的興致更濃了。

真言香下,她說的是絕對的實話。

這個世道下,居然有人會因為守不住婦道就真的會去自裁,這可比什麼針對他的大陰謀有趣多了。

他用劍柄將陸秧秧的下巴挑得更高了些,問她:“你想怎麼自裁?”

陸秧秧:“……投井。”

“一旦和我有了肌膚之親,你就馬上去投井?”

這可不行。

陸秧秧也被他帶跑了思路,開始認真地思考起來:“若是我經受不住誘惑、主動背叛了我的未婚夫和他人有了肌膚之親,我自然隻有投井自裁。但若此事的發生並非我的本願,我便不會如此做。”

我又不是傻子,萬一你聽完以後,白天跑來動手動腳,我難道還真的跑去投井不成?

至於我主動對你……

你就別做夢了!

絕不可能!

……

整整一刻鍾,在晏鷺詞的步步逼問下,陸秧秧暈頭轉向地將“忠貞烈婦”演繹得淋漓盡致。

但同時,她心裏也更加搞不懂晏鷺詞了。

她以為晏鷺詞至少會問一問“你是誰、你為什麼會來望峰門”這些靠譜點的問題,可他對這些真的毫無興趣,在問過前三個問題後,就再也沒關注過她的身份。

晏鷺詞的確不在意她的身份了。

以前沒見過他,也不知道他究竟是誰,這樣的陸秧秧在他的眼中,就如同一隻螻蟻,隨手一捏就能讓她粉身碎骨。

誰會關心螻蟻的身份呢。

不過,螻蟻這種東西殺多了,便是成群碾死,也不能讓他開心多少,可要是能把一個珍貴的、頑強想要固守住本心的人潑染上一身淤泥,讓她徹頭徹尾地肮髒毀掉……

光是想一想,他就覺得接下來的日子不會太無聊。

也不知道在他辦完在望峰門的事情前,能不能看到她親身投井的樣子……

這樣想著,晏鷺詞的嘴角扯開了一個不小的惡劣弧度,少年白日裏整齊的白牙,竟有幾顆變成了森森的銳利尖牙,如同已經挑好了獵物、準備飽餐一頓的野豹,灰暗的眼睛裏都發出了愉悅的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