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秧秧是想跟宋讖談一談兩人的婚約。
沒錯。
她跟宋讖是有婚約的。
用她阿娘的話解釋,那便是:“我跟他祖父談了樁買賣,他祖父非要買一送一,把他送給我,我如果不要這個送的,他就不把我要買的賣給我了。沒辦法,我就隻好把婚書簽了。”
之後呢,她阿娘也稍顯心虛、背著陸鷹偷偷跟她表示過,在這場交易裏,她們山穀才是買家,所以最後到底要不要履行這個婚約,決定權還是在長大後的陸秧秧手裏,如果她日後有了心上人,或是覺得這“貨物”不好,完全可以退掉,一點都不用猶豫!
話雖如此,但對陸秧秧來說,這婚約畢竟是她阿娘給她留下的,再加上她十多年都沒有遠離過山穀,年紀相仿的異性屈指可數,壓根就不會有什麼心上人,所以她一直耐心且滿懷期盼地等著他上門,從沒動過要毀約的念頭。
可現在,他終於來了,一切卻都不同了。
無論是她體內的惑心術,還是晏鷺詞體內的犬獸秘咒,都讓她跟晏鷺詞的糾葛無法斷絕。她捫心自問,絕不能將再宋讖牽扯進,這對誰都不公平。
所以,她早早地就打好了腹稿,就等宋讖來拜訪山穀時將他堵在外麵,同他把婚約的事解決好。
誰知道宋讖就這麼進來了,還直接出現在了晏鷺詞的麵前。
那場景簡直就是地獄繪卷!
但事情已然發生,現在最要緊的是先把晏鷺詞打發走,她單獨跟宋讖談。
不然,就算臉皮再厚,她也幹不出指著晏鷺詞對宋讖說出“因為旁邊這個人,我要廢掉跟你的婚約了”這種王八蛋的事!
更何況,她是打算將惑心術和犬獸秘咒向宋讖和盤托出的,但這兩件事,她還並不想讓失憶後的晏鷺詞知道……
可男孩一聽到她要趕自己走,一刹那臉就白了。
他的嘴唇顫了顫,眼尾開始泛起了紅。
但他還是很努力地讓自己對著陸秧秧露出笑,聲音小心翼翼得讓人心疼。
“花要開了,你不去看嗎?”
陸秧秧:“晚些時候,會去的。”
“哦。”
男孩不笑了。
但他卻仍舊不肯鬆手。
他紅著眼圈,平靜且堅定地看著她:“但我們還要回竹樓做藥呢。”
同晏鷺詞對視片刻,陸秧秧意識到她恐怕是趕不走晏鷺詞了。
她有些為難,又向著宋讖看了一眼。
宋讖對她溫和笑道:“你若是有事,先去忙便是。我來時一路風塵仆仆,也有些憊了,想先沐浴歇息一陣。”
陸秧秧連忙點頭:“也對。那我帶你去阿止那兒,山穀裏的吃住都由他管。”
宋讖笑:“我來時已經見過方峰主了。他說他在白鶴小築為我備好了住所,我要去時,隻需吹響這隻哨子,便會有白鶴來為我引路。”
他說著,拿出了一隻極小的木哨。
他輕含木哨,一聲清脆的哨鳴悠揚旋出。
哨聲未落,一隻前額鮮紅的白鶴便從東峰的方向翱翔而下。
陸秧秧四處望了望,大王它們已經被段崢明都帶回去了,宋讖此時去白鶴小築,隻能走路過去。
雖說路途並不遠,但仍是要經過一段難走的崎嶇山路。
陸秧秧略一思忖,給白鶴拍上了一張她之前畫好的“超靈活生長之符”。
金紅的浮光亮起,本就較為龐大的紅額白鶴,轉瞬間便大如鵬鳥、遮天蔽日了。
“這樣你就能乘著它直接飛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