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扶住了,隻可惜一整碗的酒釀圓子結結實實地摔在了地上。
但人沒事就好。
陸秧秧站穩後,下意識要去拉起那個摔了個屁股蹲的小兒。
但還沒等她伸手,目睹孩子闖禍、撞灑了行人碗盞的小兒母親就衝了過來,潑辣地一把拽起自己的兒子,對著陸秧秧就惡人先叫嚷:“你走路不長眼啊?!”
小兒在她的手裏怯聲怯氣:“是我不小心撞到了他……”
婦人嫌晦氣似的擰了兒子一把,接著又對著陸秧秧拔高嗓門:“長得人高馬大的,撞一下怎麼啦?鄉裏鄉親都看著呢,我兒子又不是故意的,你們可別仗著自己長得壯,就想趁機尋我們家的麻煩!”
陸秧秧按住身旁晏鷺詞的手,笑著勸他:“不用跟一個不長眼睛的人計較。”
她說得大大方方,毫不遮掩,令婦人一聽就知道是在罵她。
婦人頓時瞪起眼想要罵回去,這時,她眼前麵容一直掩在鬥笠下的人忽然抬首,露出了雙眼。
明明長了張大眾又平和的青年臉,可眼睛裏的寒冽卻如一把已經逼在喉間的利刃,讓她喉嚨發緊,已經張開的嘴愣是沒敢罵出一個字兒。
“走啦。”
陸秧秧碰了碰晏鷺詞的手指。
感受到陸秧秧的碰觸,晏鷺詞眼睛裏的寒冽瞬間消融了。
他低下頭,看了看被她碰過的手指,將愉悅起來的麵容藏進了鬥笠下的陰影裏,聽話地跟著她離開了。
直到兩人走遠,梗在原地的婦人才悻悻地低咒了一句。
她甩開兒子,轉身走路,卻眼見著越走越快,最後竟奔跑了起來,在路人的驚呼聲中,力道極大地筆直撞到了一顆大榕樹上!
等她迷茫地轉回身後,她鼻腔裏的血突地一股腦地向外湧出。
仔細看,鼻頭都有些撞歪了。
“剛出山穀呢,不能鬧出人命。”
感受到劇痛的婦人發出尖叫時,已經走到了另一條街上的陸秧秧正在教育晏鷺詞:“剛才我要是沒攔你,你是不是打算出手捏爆她的腦袋?”
“沒有。”
鬥笠下,晏鷺詞的嘴角一直翹著。
他開心地告訴她:“今天終於可以甩掉山穀裏的人、單獨跟你在一起,我心情很好,打算給她全屍。”
“那也不好。我們這次出來,一切要低調行事,隨便用個咒、讓她撞上大樹、長個記性就行了。”
說著,她低頭從他的鬥笠下觀察他的臉。
“宋讖給你做的宋蘆牙套有好好著嗎?我剛才是不是看到你露出自己的小尖牙了?”
……
西南山穀,竹樓外的空地上,段崢明摸著大王,一會兒接一會兒地歎氣。
終於,他憋不住了,摸著自己健碩緊實的胸口籲道:“讓他們兩個人單獨出去,我這心總提著。”
“該提著心的,是惹到他們的人吧。”
薛盈躺在竹椅上閉著眼,聞言挖苦道:“那兩個人,可沒一個是會吃虧任欺負的,晏鷺詞不須說,陸秧秧也沒長一顆良善的心。要不是山穀如今這個境況、她怕給山穀惹麻煩,對上外人,她未必會比晏鷺詞收斂。”
竹椅旁,方為止伸出手,把薛盈偷偷蓋在臉上的珍珠扇拿開,換來了薛盈的一個白眼。
他素冷著瘦削的臉,並不在意,垂首在麵前的棋盤落子。
而這會兒,被他們念叨著的陸秧秧已經找到了縣城唯一的車馬行。
窮鄉僻野,自然沒有什麼千裏駿馬。陸秧秧精心挑了兩頭最精神的小毛驢,和晏鷺詞一人一頭騎著上了路。
宋家兄妹嘛,混得不好,窮困潦倒,低低調調,才更不容易讓藏藥島的弟子生疑打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