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鷺詞收回手,掃了掃自己的袖子,連眼神都沒有給羅義。

“既然如此,羅莊主今日為何要設下陣法將我困住?這陣法看似簡單,設起來卻很不容易。我一條被拔了舌頭的狗,竟也值得您這麼大費周章嗎?”

“知道自己舌頭沒了,就不該試著到處亂吠。說!《中山狼傳》是不是你命人編排的?”

隨著他的高吼,他手臂肌肉繃起,凶煞的靈力威懾而出!

“你可千萬別忘了,你身上還烙著另一道禁術,你若是說了謊話,便要遭淩遲之罪!”

羅義看著色厲,但即便是陸秧秧都能看出來,他的內心其實並沒有外表看起來那麼強大,隻能靠著一遍遍高聲地強調晏鷺詞的弱點,來壓下內裏的心虛與懼怕。

但聽著他的話,陸秧秧仍是心緒難平。

她直到這時才知道,晏鷺詞身上的那幾道禁術中都有什麼。

不能傷他們,不能說謊話,還被下了“扼頸”、有話不能講……

他一直活在無數的禁錮裏,關著他的封閉籠子連一絲光都沒有透給他……

晏鷺詞仍舊不冷不熱:“羅莊主心中已經認定了答案,不是嗎?”

“好啊,果然是你這個小畜生。”

羅義恨恨地啐了一聲,“就該早早料理了你,偏那宋賦嘴裏的道理千千萬萬條,非要留下你這條命。一層一層的禁術都給你圈上了,你竟然還不老實……”

他說著大步上前,粗大的手掌照著晏鷺詞的臉就呼嘯著扇下去!

晏鷺詞側臉躲開,卻被他薅住了頭發。

晏鷺詞當即揚臉,眼中戾意駭人。

對上晏鷺詞的眼睛,羅義駭了一瞬,隨即更是大怒:“小畜生,你敢瞪我!”說罷便要揪起他的頭發再度扇他!

晏鷺詞靈力成刃,重重割向羅義的手腕!

隨著羅義慘叫著鬆手,晏鷺詞自己手腕的同樣位置也出現了一道相同的傷口,血流不止,按都按不住。

一旁,陸秧秧已經氣到發抖。

晏鷺詞收禁術所困,不能對羅義做什麼,但她可以!

她可以將他千刀萬剮!做成人彘!丟進蠆盆!

隻要她能變回原樣,羅義就別想動再晏鷺詞一根頭發!

可她現在卻什麼都做不了,隻能眼睜睜看著羅義退後幾步,在手腕上撒藥止血,隨後纏上白布,將傷口處理妥帖。

晏鷺詞卻隻是混不吝地在傷口上舔了舔。

他歪著頭,滿不在意地瞥了瞥羅義:“上次見麵時我便說過了,不要再來惹我。了不起便是同歸於盡。你若是把我逼瘋了,我未必做不出來。”

羅義心中暗恨,卻也沒再輕易動手。

他用他那雙暴起的牛眼盯著晏鷺詞:“俞望和程恩到底是怎麼死的?”

但不等晏鷺詞回答,他又自己接道:“你不可能殺得了他們。你對他們動手,他們死了,你也不可能活下來!”

“問了我卻自己答了,羅莊主到底想要做什麼?如果隻是想教訓我一頓,”晏鷺詞抬了抬還在流血的手腕,漫不經心道,“您已經教訓過了。”

羅義不再說話,而是對著身後揮了一下手。

隨即,那團一直緩慢蠕動的黑霧極快流竄了起來。

黑霧之中,走出了一群東西。

看清它們,陸秧秧瞬間便明白了段懷口中對於“怪物”的描述。

“砍掉了腿還能爬,死掉了以後還能動。”

它們不是活人。

是人屍。

“馭屍。”

陸秧秧出了聲。

這就是西南山穀丟掉的最後一樣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