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副最招揚的神采。
“我的身份全是麻煩,我怕她擔心,便從沒提過,隻說師門不顯,她也從未追問。那個時候,我把一切都想得很簡單。我想,反正山穀裏有你阿娘,有老方、老張,我不在也沒什麼,我也沒別的遠大誌向,幹脆就在這林子裏,跟小寧和和睦睦、長長久久地過一輩子。”
段懷捏著手裏的豆子,想起了她剛才在林子裏看到破屋。
不要說漂亮的萱草田地,那裏荒蕪破敗,什麼都沒有,門窗殘缺、掛遍蛛絲,醜得都讓她錯以為那裏是座林中的老廟。
她忽然心裏難受,看著盤裏的炒豆子,數了數,分出了正好一半,送給了段崢明。
段崢明此前已經聽說了她是晏鷺詞的妹妹。
他摸了摸她的頭:“好孩子,謝謝你,我不吃,你吃吧。”
他說著,眼神中因說起小寧而亮起的光逐漸熄滅了。
“十二,不,十三年前的夏天,小寧懷胎八月時,我回了一趟山穀,把許多事交托給了老方,打算之後便專心陪著小寧生產。但我剛回到小寧身邊不久,就收到了山穀出事的消息。
這裏消息閉塞,消息傳過來時已經過了好幾日,我一刻都等不了,帶著小寧到了漁村、請這家裏當時還在世的杜阿婆幫忙看顧,接著馬上又趕回了山穀……”
接下來的事,除了段懷,在場的人心中基本都有了數。
“……他們都不在了,我的前麵再也沒人能幫我擋著了。我得站出來,負起責任,護好你們這群孩子。”
段崢明啞了聲音。
“我連著幾天幾夜不敢合眼,直到把你們安置妥當,才馬不停蹄地返回了漁村。我想跟小寧坦白、想接她進穀。可是等我趕回漁村,我見到的……”
他的嗓子被酸澀的痛苦堵住,發不出聲音。
許久,他才艱難地再度顫唞開口。
“我見到的,是小寧的墳。”
他說,“本來還該再過一個月才是生產的日子,可就在我走的那天晚上,她想取下在高處晾掛幹的衣裳,不慎摔了一跤……”
他的眼淚終於落下了。
“她和孩子,都沒能留下……”
屋子裏靜了許久,隻有段崢明嗚咽的輕聲。
艾草裏不知摻了什麼雜草,燒得有些嗆人。
陸秧秧紅著眼圈起身,拿著艾草盆出門想把它扔遠點。
但剛走出沒幾步,她忽然察覺到了一雙在望著她的眼睛!
她當即凜然喝道:“誰?!”
聽到她的聲音,段崢明幾人推門而出,村婦也急忙探頭出來。
見她已經走到了柴房門前,村婦連忙擺著手帕來攔。
“哪有人啊。”
村婦轉著她精明的三白眼,“快回屋吧,柴房髒亂,當心熏著你。”
她這副樣子,分明就是心裏有鬼!
陸秧秧一把將她推開,警惕且慎重地打開了柴房門垛。
這間豬圈後的亂柴房窄小,一眼就能望盡,隻見裏麵窩著一個年邁的老婆婆,渾身都餿了,後背遍是褥瘡,花白的頭發裏有多隻虱子在爬。
聽到門開的動靜,有些癡傻的老人轉過臉,似乎是想向這邊爬。
“唷!”
村婦抄起門邊杵著的一根柴棍,向著老人趕了趕。
“快回去,別嚇著貴人們!”
說罷,她對著陸秧秧賠笑:“這是我家婆母,年紀大了,有些失心瘋,不準我們靠近,住在家裏時常操起刀子就要宰人。奴家和夫君也是怕了,才把她關在這兒。看著雖不好,但飯食從來沒有缺過。”
“杜阿婆?”
這時,走過來的段崢明認出了柴房裏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