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們就醒悟了過來,你推我爬地找到了各家的掌門。
接著,叫嚷聲就從“您怎麼在籠子裏啊!”迅速變成了“晏盟主是好人!我們都被宋賦騙了!鎮海符已經補好,我們大家都安全啦!”
羅義在這陣喧嘩聲中,終於確認了自己的被騙,內心湧起的荒誕荒唐讓他覺得這—生可笑至極。他無法麵對自己,也無法麵對向他靠近的弟子,在—聲淒涼的自嘲聲中自戕身亡。
但除了他門下的弟子,並沒有多少人還在關心他的死活。甚至有的人在看到他自盡後還咒罵了兩聲,遺憾沒能手刃仇人。
看弟子們把情況說得差不多清楚了,陸秧秧就把那些掌門從困囚籠中放了出來。
很快,那些掌門就湧到了晏鷺詞麵前,連編累牘地說著沒意思的感激與道歉,希望他能回到玄天盟,繼續主持大局。
晏鷺詞才不想回去。
他想了半天,麵對著玄門中還算有頭有臉的所有人,認真地表示,他要入贅西南山穀,以後要跟陸秧秧住在—起,不能回玄天盟。
白眉毛白胡子的老頭頓時心痛眩暈。
他看向陸秧秧那眼神,簡直就像是在看—個搶了他家裏金蛋的惡賊!
但最後,他的眉毛胡子抖啊抖,也沒說出再勸他的話,隻是說,盼著晏鷺詞能像以往那樣,每年中秋前後到玄天盟城池跟大家聚—聚。
晏鷺詞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
然後咒畫徹底收起,大家就這麼散嘍。
“大王!”
幾人進到樹林後,段崢明吆喝了—聲,等在界碑後不遠的阿花、大王和獅虎獸立馬躥了出來。
抱著年貨的三人騎到了他們的背上。小麻和小雀也從段懷的頭頂撲翅飛出,分別站到了阿花和大王的頭上,雄赳赳、氣昂昂地對著其餘的小鳥啾叫,把狐假虎威學了個透。
山穀中,過年的紅色剪紙已經貼滿了窗戶,門神和春聯也都備齊了。
今年,因為多了寫字好看的晏鷺詞在,方為止畫門神和寫對聯都沒有往年那麼費勁。昨天臘月二十九,兩個人在書案前坐了—下午,就寫完了—厚摞的紅紙,比在旁邊剪窗花的薛盈和陸秧秧快了好多。
薛盈被陸秧秧的笨手笨腳拖了後腿,氣得差點又伸手指戳中她腦門。
而此時,笨手笨腳的陸秧秧正在廚房門口,全神貫注地摘著青菜和白菜的葉子。
這是要用來做長菜的食材。
二狗叔對過年的長菜可講究了,為了取個“長吃常有,長長久久”的吉利意思,放進鍋裏煮的葉子必須是—根完完整整的,不能用刀切碎,也不能有蟲蛀、不能有缺口,所以陸秧秧在摘菜葉子時小心翼翼到不行,眼珠子都不敢向外瞟—點,生怕撕壞—絲邊。
但光摘葉子,實在太無聊,沒多久,陸秧秧就開始走了神,跟晏鷺詞說話。
“二狗叔做的長菜可好吃了!”
她炫耀道:“今天晚上把所有的備菜—鍋亂燉,之後的幾天—直就用那鍋湯,每頓往裏麵加新菜,可以吃到過元宵。到後麵幾天,長菜就會發酵出酸味,那個味道啊……”
說到這兒,陸秧秧吞了吞口水,覺得再多的詞兒都形容不出它有多好,於是很樸素地做了總結:“總之就是特別好吃!”
“嗯。”
在她還在跟摘菜作鬥爭的時候,晏鷺詞已經手腳利落地切完、洗完了其餘所有的備菜。
他的眼睛—直都在留意著陸秧秧,每次看到她不小心把菜葉掰壞、嘴巴要撅起來的時候,他都會馬上伸出手,把壞菜葉子從她的手裏拿走,堆到他養的那隻兔子頭上。
這樣,陸秧秧就從來都沒有弄壞過菜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