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艽和聞氏兩人的身份都擺在那裏——兩人都是明晃晃的豊國內奸,而聞氏平時無法自由出入府門,秦艽卻沒有與將軍府往來的條件,這樣一來,兩人如何傳遞消息,便成了一個無法逾越的大問題。

這樣一來如何利用連氏對紀淼淼的恨意,便大有文章可作了。

想來,聞氏之所以會引導連氏用“下毒”這種方法來鏟除紀淼淼這個絆腳石,便是出於這方麵的考量。

而同時,她又散布消息,說“留仙難”中的某些藥材在質量或是其他什麼方麵較為特殊,隻有秦掌櫃店裏的才最有效,連氏一介婦人,從小長到大或許在內宅中除了宅鬥以外什麼都沒學會,對藥材方麵也不甚精通,自己做的本又是虧心事,留下的證據越少越好,也沒找什麼人求證,便這麼信了。

是以,連氏每次去秦掌櫃的藥鋪取藥時,兩人便可以通過某種方式交換情報,而連氏既然自己為這都是自己想出來的主意,自然也不會懷疑到別人身上去,便這麼淪為了一枚棋子。

“原來如此。”紀淼淼喃喃道,難怪連氏的腦子能想出來這種主意,原來都是有人在背後引導,“那麼,宮變那晚,你也在暗中傳遞了消息?”

不然紀漣又怎麼會那麼準確地知道護國軍兵符的位置,又怎麼會突然叛變投了敵?

“說笑了,傳遞消息,本就是內應的本分。至於紀公子——”聞氏頓了頓,向他投去了一個堪稱憐愛的眼神,“這孩子沒了母親,若繼續待在將軍府,將來說不定連立錐之地都沒有,我便點撥了兩句,還好他聰慧……”

“你放屁!”紀淼淼實在聽不得她這些顛倒黑白的汙言穢語,沒忍住直接破口大罵道,“紀漣沒出息,我爹早為他規劃好了將來,若是在無法繼承將軍衣缽,也絕對不愁吃喝,倒是你,慣會妖言惑眾顛倒黑白,身為大雍之人卻投靠敵國,你心中便不曾有半點愧疚嗎?”

聽見她那句“放屁”的時候,聞氏或許是沒想到紀淼淼能說出這種市井粗鄙之言,就連慕容冶也挑了挑眉露出了驚訝之色,可她後麵沒說一句,聞氏的臉色便差一分,待她說完,臉上和善的表情終於繃不住了,笑容也蕩然無存,冷冷道:“夠了。”

“我之前小看了你,沒成想你竟還挺會耍嘴皮子,可是,我便要告訴你,你說的那些,所謂愧疚,在我心裏,都統統沒有。”聞氏沉下臉來,周身氣場驀地變了,先前還如活佛一般,現在卻宛如陰雨天裏來人間作祟的惡鬼,雖無獠牙青麵,卻不少一分陰鷙。

“你們大雍人的麵目,我早在出生時,便已經看得清清楚楚了。”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紀淼淼敏銳地捕捉到,她說的是“你們”,有些意外地看向了聞氏,那人接收到她的眼神,臉上浮現出了然的神色,道:“或許你還不知道吧,雖然我的父親是你們大雍的官,可是我母親,卻是個豊國人呢。”

聞氏卸下那副虛假的偽善麵具之後,整個人宛如氣球放氣一般老了,臉上的表情垮了,身形仿佛也佝僂了,整個人都透出一股陳年木頭般的腐朽氣息。

她似乎不願再回憶從前那個血腥殘忍的場麵一般,輕飄飄地一句帶過:“隻可惜,剛剩下我沒多久,就在被你們大雍的士兵玷汙後,自殺了。”

話一出口,卻仿佛驚雷一般將紀淼淼擊中,讓她愣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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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當年兩國之間剛剛開始打仗,聞堰那時還是個不起眼的士兵,隨軍出戰時都不配上前線,隻能做一些後勤工作,也正因為這樣,他才遇到了我娘。”聞氏說道,聲音中帶著股說不出的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