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不絕於耳。

她腳步不由加快,眸裏飛出的淚水迫使她忍不住想逃,她又何嚐不是在忍受呢?但如今似乎她連繼續在唐家忍受的資格,都快沒有了。

她很難受,這麼多年來,她對這個家傾注了所有的心血及感情,即便它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幸福,完美,至少她也還是心存希望的,但現在,她感覺自己所有的努力都化為虛有。

為何要這麼卑微,還對這個所謂的‘家’戀戀不舍呢?畢竟從始至終,他們根本就沒有真心將她視為家人,在這兒她不過就是一件用來繁衍子嗣的工具罷了,看,一但自己生不出孩子來,他們對她是有多麼的無情,多麼得刻薄。

明明身上還流著相同的血,可是傷她最深的,卻還是這些所謂的親人。

當真是世態炎涼。

唐柔不明白為何她的生活會過成這樣,難道僅僅隻是因為她沒有孩子嗎?可是自從父親死後,人走茶涼,李家人就開始瞧不起日漸衰弱的唐家了,更對效力溫淩的阿兄敢怒不敢言,實際上心裏就是對他鄙夷看不起的,更不想與他這種‘亂臣賊子’扯上關係,再玷汙了自家高貴世族的忠賢聲名,由此思索,或許就算自己有孩子,大抵也得不到平等的尊重,因為高高在上的李家人,已經認為如今的她家世配不上李家門楣,並非真心認可她,這個兒媳婦的身份,是在他們高貴的憐憫下施舍給她的,在他們眼中,她家落魄了,沒有將她遣送回家已經是天大的仁慈,她要感恩戴德,知足孝順,以夫家為天,而不是向他們索要公平,她也沒有資格朝他們談骨氣,講道理。

畢竟哪有奴仆朝主人索要公平道理的?從她家敗落的那刻起,她就已經失去平等的權利了,在李家人麵前,乃至李遊,又有誰真的尊重過她,與其說是主人,倒不如說她是苟延殘喘在李家,似主又非主,門不當戶不對,活該被人輕賤。

就像婆婆說的那樣,也許表哥也是打從心底裏看不起唐家,看不起阿兄,早就想要與她家撇清關係了,可是她是唐家女,又怎能做那忘恩負義之徒,自己都看不起自己的父兄姓氏?

她一點也不覺得自己姓唐是一件恥辱的事情,她祖上官至太尉,建功立業,保家衛國,即便麵對北方騎兵的鐵蹄,也未曾畏懼,皇帝在她先祖們的忠勇擁護中坐穩皇位,她以身上流著唐氏先祖的血為榮,父兄更是從小就教育她,做人要有骨氣,即便是弱女子,也要明白自己身為唐家兒女的責任,懂禮義廉恥,忠君愛國,以振興唐氏門楣為己任。

她是英雄的後代,他父親是世上最好最正直的男人,她堂兄更是當世難得的奇才,深謀遠慮,驚才絕豔,她為他們而感到自豪,感到光榮,可是她的丈夫,婆婆,卻覺得他們是恥辱。

他們看不起她,連她的親人們都要侮辱,鄙夷,她為何還要在這個並不認可她的家族裏,繼續自甘下賤?

……他既然瞧不起自己,覺得她家世配不上他,為何不將她休了?她不怕受人嘲笑,她又何嚐願意在李家低人一等,受人白眼?

他真的愛她嗎?

或許是吧?不過就連他也覺得自己不配,如今還要從青樓裏帶回那個女人來羞辱她。

他對她的愛矜貴而狹隘,他想要她的順從,忠誠,甚至是以他的世界為天,摒棄自己原本的生活,自由的天空,他甚至都不希望自己能有獨立的靈魂,隻希望自己能心甘情願做他的附屬,在家相夫教子。

難道嫁給了他,自己就算是賣給了李家了嗎?甚至連自己的家族兄長,都不敢出聲維護?就連自己的自尊心都要舍棄。

那她與一個玩物又有何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