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元琛:“隻是?”
隻是不太想見徐夙,怕被大卸八塊。當然這話她是不可能當著人家的麵說的。
她瞄了眼徐夙:“我隻是也挺掛念徐正卿的,所以一時有點激動。”
坐在另一邊的徐夙眼皮輕掀,朝她看了一眼。
這麼狹小的空間裏,所有動作都被放大了,而他目光晦暗不明,竟平白為剛剛那句話添了幾分曖昧。
直到她聽見他作揖道:“托公主的福,臣一切都好。”
“……”
很平常的一句話,可到了元瓊耳朵裏,總覺得他是在暗示什麼。
仿佛下一秒就要找她秋後算賬了。
幸而徐夙並沒有繼續說什麼,而是對外麵的人說道,先去她的成月殿,再去趙王的平成殿。
元瓊看向他:“這麼晚了,你們還要去見父皇嗎?”
徐夙:“既已進宮了,便沒有不去麵見陛下的道理,此為規矩。”
這麼說完,元琛的目光淺淺淡淡地在他身上停了會兒,似是掩了掩嘴角的笑。元瓊並沒有注意,而是獨自垂眸琢磨了一下。
規矩?這話聽著怪怪的。
一個敢和王君談條件的人,在她麵前說規矩,實在是讓人難以信服。可你要說他沒規矩吧,對方一口一個“臣”,再來個低頭作揖,也著實端了個端方守禮的意思。
是了,這人就是讓人抓不住把柄。
還記得五年前,他出發晉國前找了各種理由把自己身邊熟悉的宮女給換了個七七八八,那時候小沒感覺,現在想想徐夙這個人的報複說不定從五年前就開始了。
……
陣陣涼風從車簾細縫中吹進,掠過她細嫩的脖頸。
元瓊打了個顫,有意示好:“那我一會兒讓人取幾把傘給你們帶上吧,晚點怕是要下雨。”
徐夙答得很快:“不必麻煩公主了。”
向來都是討好她的人多,若是反過來有人被討好了,也都是樂開花地接受。被這麼幹脆地拒絕,元瓊倒是第一次。
大概是因為丟臉,她覺得自己有點生氣。
但比起生氣,無措又更多一點,表情也多了幾分不自然。
趙元琛輕咳一聲,打破了氣氛中飄起的尷尬。他微微挑眉問道:“你如何知道今日晚些會下雨?”
到底是個心性單純的小孩子,聽趙元琛這麼問,她立刻恢複了精神:“今天回宮的時候見天上有淡淡的七彩顏色彎弧,掛在厚厚的雲層中,而日頭又若隱若現地藏在下麵。所謂‘虹高日頭低,早晚穿蓑衣’,應是要下雨的。”
徐夙不動聲色地挑了挑眉。
說得頭頭是道,趙元琛來了興致:“元瓊,從哪學來的?少師教的?”
“少師才不會教這些東西,”她絲毫不遮掩,“這都是我偷溜出宮的時候聽來的。”
馬車緩緩停下,已到了成月殿的門口。
元瓊惦記著自家哥哥,跳下了馬車還又確認了一下是不是真的不用備傘。
沒等來趙元琛的回答,卻等來另一個說教的聲音:“公主還是先顧好自己,偷溜出宮的話以後也莫要在宮中說得如此理直氣壯。”
饒是她見到哥哥心情不錯,現下也是有點生氣了。
這人說話的火.藥味也太濃了點。
記仇,果然是記仇!
最後還是元琛撥開簾子,探出半個身子打了個圓場:“元瓊,先回去吧,下次再溜出宮記得早點兒回來。”
月光映照著趙元琛柔和的側臉,袖子依勢滑落,露出了他手腕上繞了一圈一圈的紅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