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瓊心裏一軟,抿唇點頭,轉身進了成月殿。

待踏進殿裏,她忽地懊惱方才怎麼沒留心看看徐夙袖中手腕上纏著的線。不過轉念一想,他手腕上纏的當然是黑線,而且一定是繞了好幾圈那種。

馬車向趙王所在的平成殿駛去。

徐夙對坐回來的趙元琛說道:“殿下對公主過於寵溺了。”

趙元琛卻輕輕笑了:“我就這麼一個妹妹,不寵她寵誰?何況元瓊想出去多看一點,多學一點,總比困在這一隅中好。”

說到這裏,他笑意未收,又看了徐夙一眼:“你還說我,元瓊能算到今晚下雨,你必然也早就算到了。”

徐夙略顯敷衍地反問:“算到了又如何?”

趙元琛的鞋尖指向徐夙的座下,一般人不會往下方看,元瓊方才自然也沒注意到那裏放著的兩把傘。

他戳穿徐夙:“你日日都隨身帶傘,最厭惡雨天外出,本是說好歇了腳明日一早再進宮。結果探子來報說看到元瓊被困在宮外時,你怎麼就改了主意,突然又說要今晚進宮了?”

片刻的沉默,徐夙理了理衣擺。

而後漫不經心地說道:“殿下多慮了,臣知殿下與公主感情好,不過是預判了殿下的意思行事罷了。”

說話間,兩人已經到了平成殿。元琛笑著搖了搖頭,也不再和這個沒勁的人糾纏。

入了大殿,兩人才發現不隻有趙王在,甄夫人也坐在邊上。她正和趙王說著什麼有趣的事情,笑起來會用袖子輕掩朱唇,卻是更顯那露出的雙眸滿含春水、波光流轉。趙王見到他們前來,屏退了身邊的宮女侍從,卻沒有讓甄夫人離開。

趙王此人,以仁德和不好美色而名滿天下。至今宮中除了王後,便隻娶過兩位夫人。

第一位夫人是同王後一起長大的瑜宜,她本是瑜宜身邊的侍女,入了宮後也不爭不搶平易近人,卻因在某年意外落水。

那日她身邊的宮女甄蓮毫不猶豫地跳下水將她拉了上來,卻已為時晚矣。

後趙王見寒冬臘月裏如此柔弱小女子竟願不顧性命救主,便將這甄蓮抬成了如今的甄夫人。

見到趙元琛,趙王眼中有了些複雜情緒:“元琛,此番五年,辛苦你了。”眼尾那暗含蒼老的褶皺似是在為當年送他去晉國而心有憐惜。

元琛很平靜:“父皇一切為趙國謀,為臣民謀,元琛理當如此。”

趙王點了點頭,又與徐夙言說幾句。時隔五年太子安然回國,顯然趙王整個人都神清氣爽了許多,言語間能聽出他對兩人也是十分滿意。

一旁嬌嬌柔柔的甄夫人也笑著加入了對話:“算著時間太子殿下本是前幾天就該到了,卻是到了今日才入宮,前幾天我去找王後相聊,她一直很是擔心你們,如今懸著的心總算也可以放下了。”

本是一句稀鬆平常的話,趙王的眼中卻有一絲精明閃過,再仁德的君王都是多疑的,他笑了兩下問道:“卿為何如此晚才歸?路上可是因何事耽擱了?”

甄夫人滿臉都是太子回國的喜悅。可她卻不知自己方才說的話直接觸動了徐夙敏銳的神經。

不過微微垂眸片刻,她再看去時,便見徐夙那端方守禮的皮子像被脫了去,眼中多了些不可輕易招惹的戾氣,常年缺乏血色的唇讓他整張臉顯得更加慘淡而涼薄。

這樣一眼,讓甄夫人突然憶起許多年前的那個十二月,她跳入冰河中救瑜夫人的那般刺骨寒涼,卻也不及他這一眼的分毫。

她下意識別開視線。

卻聽徐夙低沉的聲音響起:“回陛下,確有一事,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