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的茫然和無措中,一動不動地感受到他灼熱的呼吸灑在她的頸間,慢慢變緩,慢慢無力。

她身子一僵,抬手推了推他:“徐夙?”

分明沒有用多大的力氣,可一聲悶哼後,那個人就這樣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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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曲析知道徐夙進城是要回那座老宅拿東西的時候,他就覺得,這個晚上那位應該不會太好過。

但他萬萬沒有想到,那位的不好過會是這種形式。

“曲析,他怎麼會燒成這樣?”元瓊的焦急顯而易見。

曲析把上好的藥收回:“昨日傷得嚴重,今日沒有好好休息,再加之淋了雪……”

他見元瓊表情不對,又改口:“但是沒有大礙,傷口也沒有發炎,公主不必太憂心。”

元瓊卻是沒聽進去幾個字,問道:“他今日到底去哪了?”

曲析環視了一下屋內,看到地上的一個長條形的箱子。

“應該是去舊時徐府拿那個東西了。”他指了指。

元瓊先是驚訝了一下,曲析竟然就這麼對她說出徐府了。

可再想想,長公主來時陣仗不小,即便其他人都以為長公主是找她替柳月茹求情的,但是徐夙對徐徹認識的舊人一定會多留個心眼。

曲析和長公主又是前後腳來的,說不定長公主剛踏進她屋裏說起那些舊事的時候,曲析這可惡的小白臉探子就已經趴在她房頂上聽著了……

想到這裏,元瓊倒也不打算遮掩了,順著他手指的方向回頭看去,“這什麼?”

她邊說邊走過去,拿起那個箱子放到桌上。

打開後,是一組弓箭和一套護具,像是定製的,每樣東西都很精細。

那張弓也和普通的弓不同,邊上多了一塊。這種弓不多見,不過她在各國間遊曆的時候看到過,小雲姐說那多出來的一塊是用來減震的。

那時候她們身上也沒多少盤纏了,她嫌貴就沒買。

“這是徐正卿以前為他的妹妹親手製的生辰禮物,不過後來發生了很多事,也未能將這東西送出去,這箱子便也一直留在徐家老宅吃灰了。”曲析說這話的時候,無意地摸過自己眉間的疤。

箱子裏的護臂做得小巧又精細,倒是合她的尺寸。

她拿起那護臂:“那他怎麼突然又想起來去取?而且這是送給我的?”

曲析解釋道:“大概是昨日臣與徐正卿說了公主手臂容易受傷的事情。”

元瓊沒細想,也能想到應該是小雲姐和曲析說了什麼。

她抱著那箱子,想到了什麼:“他每次來晉國都會回徐家老宅嗎?”

徐夙不愧是徐夙。

那種具有痛苦回憶的地方,她一定再不敢踏足一步。

曲析搖了搖頭:“這應當是這十年來,那位第一次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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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析走了以後,元瓊也跟著一道出去了。

徐夙暈倒在她的屋中,最後也就直接將他留在那屋中了。別院空房這麼多,她又去找了一個。

過了沒多久,徐夙的房門被人從外麵推開了。

元瓊打了一盆水進來,歎了口氣:“本公主是不是上輩子欠你的。”

睡都睡下了,可她一想到那箱子和曲析說的話,又怎麼都睡不著了。

總覺得這樣就把這人丟在這裏,有點沒良心。

她一隻手不能動,單手扭了半天才擰幹汗巾上的水,然後蓋在了他的已纏了一層的額頭上。

徐夙的臉色慘白,真像個死人一樣,在這個無人的夜晚顯得格外恐怖。

看著他這副鬼樣子,她不自覺地皺眉,又用手指沾了點兒水塗在他有些幹的嘴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