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疑徐夙就是那個徐訴了?”

忽地,元瓊愣在原地,不知該如何回答。

他、他發現了?

沈斯闕不以為意地踢開腳尖前的一塊石頭,靠近了她一點:“公主若是想知道徐訴的事情,怎麼不來問孤呢?孤都可以告訴你啊。”

“本公主不需要從你這裏知道什麼。”元瓊抬頭,眼裏是厭惡。

“當年徐夙那個妹妹,叫什麼來著,徐枝,”沈斯闕卻是做出仔細思考的樣子,自顧自地說道,“可是徐夙親手殺死的呢。”

如果可以,元瓊甚至想把耳朵捂起來。

這種話從徐夙嘴裏說出來是一回事,從別人嘴裏說出來又是另外一回事。

麵前的人帶著邪氣,出口的話如詛咒一般。

“你胡說!”她咬牙說道。

沈斯闕卻是不緊不慢:“孤到底是不擅長那些打打殺殺的事情,畢竟身居高位的人,隻要在背後指點其他人就可以了。所以那天孤失手了,沒能將徐枝殺死。”

他繼續說:“她中了一刀後掉到他們徐家那個冰池子裏了,掉進去前她還可憐巴巴地看向她的哥哥,乞求他能來救自己!隻可惜啊,你猜徐訴最後怎麼樣了?”

元瓊死死地盯著他,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的聲音在打顫:“怎樣了?”

沈斯闕舔了舔嘴角,用誇張的語氣說道,“他逃跑啦。”

“逃跑……”元瓊眼神沒有焦距,喃喃重複。

所以那時候他才會說,自己八歲那年救起自己,是在贖罪。

沈斯闕看著她大受打擊的樣子,滿意地笑了:“你也沒想到吧?你說說徐徹那兒子要真死了倒也罷了,若是他真變成了你們趙國現在的徐正卿,那他這種獨活的人可真應該——永墜深淵啊。”

雲雀看著元瓊袖中的手陡然捏成拳,伸手抓她:“你別聽他說……”

卻不想小公主隻是扭著手腕,掙開了她的手。

寒風無情地吹過,吹落枝頭的一團積雪,發出沙沙的響聲。

那聲音枯透了,腐朽了人心。

雲雀斂眉,自責方才就應該把小公主帶走的。

沈斯闕擅長操縱人心,讓人陷入他的陷阱中,她分明最是清楚。

可誰都沒想到,那個眼神失焦的人,突然堅定目光,抽出了一支箭。

而後,在所有人都沒有準備的時候,她捏著那支箭劃開空氣中漂浮的微粒塵埃,刺向沈斯闕。

尖利的箭頭閃著銀光,停留在他的喉嚨口,隨時都能刺破那層薄薄的皮膚。

元瓊緊握著箭,整個人都在不住地顫唞:“沈斯闕,徐夙他即便是墜入深淵,卻也在淵中日夜懺悔,無一日停止。而你呢?你又是什麼肮髒不堪的爛泥巴?”

她掉進過冰窟窿裏,所以她是知道的,一個受了傷掉進冰池子裏的小孩子根本就活不了了。

徐訴救不了他的妹妹,也救不了他自己。

誰能知道——那日他的無助,不比任何人少。

所有人都是一僵。

也包括樹影下那個匆匆趕來的人。

沈斯闕瞳孔劇烈收縮,終於收起了他那扭曲的笑。

與此同時地,是極致的憤怒。

爛泥巴?爛泥巴!

聽令站在馬車旁候著的侍衛也被震懾住了。

這麼些年來,除了陛下以外,他從沒有見過有人敢挑戰這位太子的底線。

而這個人不過是一個十幾歲的公主,怎麼想都是個翻不起風浪的女子竟然會有如此魄力。

身邊的馬發出一組短促的鼻音,這才拉回那侍衛的心神,他大喊一聲“放肆”,拔劍走去。

元瓊瞥到沈斯闕背後侍衛的動作,推箭又往前了一點:“讓他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