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慌亂,卻還是老老實實地交代著。
徐夙抱著她的手緊了緊,緊繃的麵色刻意地緩和下來,像壓著什麼一樣吐了口氣。
而後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慌什麼, 臣哪敢怪你。”
元瓊張了張口。
最後什麼都沒說,撞進了徐夙的懷中,抱緊。
此前她一直不明白, 字是拿來他人叫的,名則是由關係好的人叫的。可是為何徐夙這種疏離之人容許他人叫他的名,卻那麼討厭被人喊字?
但前些天徐夙去找父皇的那晚,她帶著巧巧先進屋等他。
巧巧好動,不小心撞倒了徐夙書桌上的書。
壓在所有書最低下的,是一本破破爛爛的舊書,看起來像被翻看了很多次。
她撿起那本書,看著封麵的“國策論”三字, 覺得那字跡分外眼熟。
像極了徐夙的字,卻比徐夙下筆更加蒼勁有力,一筆一劃都透著剛勁風骨。
她翻到第一頁, 便看到那上麵題了徐徹的名字。
那是徐夙的父親所寫之書。
她心下顫動,不由得翻看起了那本她應當是毫無興趣的《國策論》,裏麵記載了各國的發展和存亡,也記錄下了天下遊說之士的計策和謀略,極盡詳實。
元瓊大為震撼,帶著一顆敬畏的心讀了下去。
卻在中間一頁翻到了一張字條。
字條上寫了兩句話——
息語,止息於言語。
徐夙,字息語。
元瓊聲音悶悶的:“徐夙,徐家滿門被滅那日,你還沒有字,對嗎?”
頓了頓,徐夙答道:“對。”
男子二十,長輩才會為之取字。
《國策論》是他的父親所寫,每一日都會寫。
後來是曲析折返徐府,把這本書帶了出來。
曲析告訴他,這是徐枝生日那天碰巧看到了他父親提前為他取好了字並寫了下來,而後笑著將字條夾進了《國策論》中。
徐夙捋著她的背,神思逐漸飄回:“父親為臣起這個字的時候,大概也不曾想過,這字會成了留給臣最後也是唯一的念想。”
他繼續說道:“後來臣還是用了這個字,可是臣做不到息語,亦不覺得有人配得上喊出這個字。”
元瓊悶在他懷裏,忽然想起當年沈鳶一遍遍喊徐夙“息語”,心裏一陣抽痛。
別人不可以喊,晉國人更不可以。
那時他是如何忍下去的。
元瓊仍舊抱著他,手不自覺抓緊他背後的衣裳。
她沒想到是那天取的。
本來她隻是以為這個字會讓人發現他真正的身份,所以她那麼喊了,就好像坦誠相待了。
可現在想來,他不願別喊這個字,是不是也是不願憶起痛苦的過去。
她抬頭看著他,再次吻了吻他的下巴,“對不起,我以後都不那麼喊了。”
這個字對他來說那麼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