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應意外地小了很多。
身邊的人動了動,他側頭,發現她側過了身,手正搭在他身上。
他便也側過身,麵對著她,借著月光去瞧她細致的五官。
每次發燒的時候,也不知道是不是血契的緣故,陌生的熱度總會讓他有血氣上湧的感覺。
他喉結滾了滾,抑製住心頭欲望,閉眼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
輕輕往下,吻上她的眼睛。
想象她睜開眼時,明眸中總是盛著漫天星光般看著他。
感受到眼睫的顫動,徐夙才帶著留戀離開。
元瓊翻身的時候就醒了,她的脾氣就是來得快去得快,一覺睡過去一點兒都不剩了。要說還剩什麼,隻有他又淋雨又滿臉傷的心疼。
便借著睡覺,伸手環住了他。
她閉眼時都想好,一會兒要笑他偷親她。
可一睜眼,映入眼簾的都是他臉上的傷口,那些淤青睡了一覺後反了出來,紮眼得很。
元瓊抿抿唇,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他的唇角,有點後悔方才沒收住力氣:“明日繼任大典怎麼辦,你就打算頂著這張臉去嗎?”
徐夙任她摸著,隨意地答道:“明日就會褪掉的。”
“才沒有那麼快,”元瓊又好氣又好笑,笑完又心疼,“就算哥哥不同意你也不用這樣啊……”
徐夙把她拉近,下巴搭在她的發頂:“就算陛下不同意,臣也一樣能和瑞瑞在一起。”
元瓊脫口:“那你為什麼還硬受著被打、還那樣。”
徐夙知道她是在問後來行跪禮和呈匕首的事,他摸過她的後腦:“因為臣知道,瑞瑞想要陛下同意。”
他從來不需要誰的祝福。
但她一定要在她最愛之人的祝福下,永遠開開心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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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起床後不久,阿六就來了。
他見到元瓊和徐夙,也沒有要多留的意思,低頭稟報:“陛下已經將子奇拿了,讓人審了幾個時辰,除了之前查到的那封信,也沒審出他與二殿下之間的其他書信往來。”
徐夙點頭知曉:“告訴陛下,繼任大典前臣會過去一趟。”
子奇走後,元瓊皺眉看向徐夙:“對了,二哥哥的信你看了嗎?裏麵怎麼寫的?”
徐夙依言拿出那封信。
信上如此寫道:
君王殺殉,眾者數百,寡者數十。①
先王亡魂轉入另一界,自當以人殉物殉,以保亡魂的冥福。若非先王口諭留下之人,皆當殉葬。
此禮法千百年來一直如此,更不可隨意廢止,陛下三思。
徐夙念完,雙眼眯起:“‘若非先王留下的人’,先王可隻留了子奇一個。”
信上的字跡一如既往的剛勁。
元瓊怎麼都不願意相信,那個一心護山河的二哥哥會有造反的念頭。
可這信上的內容,無異於坐實了二哥哥和子奇之間有所勾結。
元瓊沒再說什麼,心中悵然。
物是人非這個詞,也太殘忍了。
等徐夙陪她走回成月殿的時候,她心裏仍然像壓著塊兒大石頭一樣喘不過氣。
她不擔心哥哥,他和徐夙既然預料到二哥哥有造反之意,想必早就有所準備。
但如果二哥哥真的造反了,哥哥會如何處置他?
哥哥大抵會念著手足情,那群臣呢,又會不會放過二哥哥?
徐夙見她心不在焉,敲了敲她的頭頂。
元瓊抬頭,才發現成月殿已經到了。
“不必擔心,二殿下還在回都城的路上,明日一早,趁二殿下入城前,臣就命人攔下他,到時臣與他談。”
元瓊摸了摸頭頂,一張惴惴不安的臉上才有了點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