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剛毅,眼角下有道細細的傷痕,更是添了些妖冶。

可他的眼睛卻黑洞洞的, 沉穩肅穆, 走過來的時候, 周圍的氣壓都低了很多。

看著他進了房去。

巧嘴丫鬟張大著嘴,看到周圍的人也像她般大張著嘴。

她朝著門戳了戳,“那......那是四皇子嗎?”

空氣中過電般安靜,一抹寒枝的雪被吹了下來,雨露均沾地灑在幾人脖頸上。

小太監驚了一下, 手忙腳亂地拍肩上的雪, “說什麼大不敬的話呢!那那那可不就是我們四皇子?”

*

“雀辭,回來了?”老太後一臉和善。

屋中的繡金蟠龍小暖爐燒得劈啪響,薛錦淡淡地瞟了一眼,大概是龍椅那位冷漠的主年老體衰,心無所托, 居然有了孝子心, 也開始照顧太後了。

薛錦脫了大氅, 丫鬟來接, 猝不及防被那冷漠的眼神凍了一下,旁邊的小太監識得眼色, 立馬接了過來。

丫鬟的笑僵在嘴角,不過太後身邊人最懂得變通, 很快識相地退到後邊去了, 依然端方大氣。

倒是太後笑了一聲,打趣:“乖皇孫,快過來讓哀家看看。都該娶妻的年齡了, 還是如此不近女色。”

薛錦身子暖和過來,喝了口熱茶,唇角微微揚起,算是笑了。

太後拉過他的手,緩緩摩挲著,那手上滿是刀繭,又帶著冰雪的涼意。她疼惜道:“雀兒真真是辛苦了,朝中無人可用,你父皇也是心狠,將你外放十多年......”

薛錦抿著茶水,沒什麼語氣:“還要多謝父皇曆練,否則我不過是個宮裏的酒囊飯袋罷了。”

“莫要這樣說,你父皇還是疼你的。”太後抹了下眼角,“這些年他陸陸續續下了很多羽檄,明裏暗裏想你回來,你又不肯。”

薛錦:“我在邊關呆的舒服,北地的人們比不上皇宮的,卻也不曾為難我。士兵們都聽我的話,未曾背後詆毀我。”

他略過了一些事,比如去了軍隊是如何被人下馬威,邊關軍距離皇都十萬八千裏,性子粗野,管起來並非一朝一夕之事,可他並不想說。

太後知道這孩子嘴冷心腸熱,此時也不願意多說,也便隨他一起放下了那些舊事。她想起自己這皇孫年齡也不小了,還未娶親,試探道:“這幾年可有體己的女子?放心和哀家說,我定為你做主。”

聽到這話,薛錦居然罕見地笑了,“皇祖母,要是真有呢。”

這回輪到太後語噎了,“真......當真?”

薛錦點點頭:“在邊關。”

太後舒了口氣,“我當是什麼大事呢,年少本就血氣方剛。再說你在那裏孤零零的,刀尖舔血不說了,和那幫土混子在一起無趣得很,如果和誰家姑娘好了段時間,也不值當計較。咱是在京城,哀家能給你找更好的姑娘,你皇兄也會做主——”

“皇祖母。”薛錦淡淡地打斷了她的話,“我沒有娶京城女子為妻的打算,再說了。”他想起什麼,眼神都柔和了很多,“沒人比她對我還好。”

“這——”太後看了看身後珠璣斐然的丫鬟,她此時臉色也是灰敗與失落,她想不到邊關那種地方,出來的野丫頭哪裏比得上京城的大家閨秀。

“那她——”

“她去年離開邊關了。”薛錦苦笑,“可能是等得太久了,幹脆棄了我。”

太後滿腦子都是“棄了他”這幾個字,早就忘了剛才給他介紹親事的初衷,此時心中大怒,卻又不好發作,氣氛有些微妙。

這時小太監推開門,一臉喜色地放下手中的盤子,“太後,這是林姑娘做的甜點,牛乳酥餅,還熱乎著呢,您嚐嚐。”

太後臉上的抑鬱之色一掃而過,瞧見盤裏的食物喜歡得很,連忙招呼薛錦:“雀辭,莫要想那沒良心的女子,這是我宮裏的廚子做的,可好吃了,快嚐嚐!”

小太監也在一旁誇讚:“太後胃口不好,皇上心疼太後,這廚子請的是京城裏最好酒樓裏的,做得一手好菜,連這點心也是一絕。您別看這酥餅賣相不好,吃起來滿口奶香,酥脆入口即化,聽說這餅在烘烤的時候可得講究火候,才能有這千層皮......”

旁邊的聲音仍在絮絮叨叨,誇讚不停。

誰知薛錦看到這盤牛乳酥餅後神情恍惚,轉而定定地看著餅,從盤中取來一塊塞進嘴裏。

“呀,雀兒在邊關真是連口味都變了不少,哀家還記得你當年不愛吃甜的呢。”

薛錦垂著眼皮,“愛吃的。”

隻是後來沒人給他做了。

太後見情形有所緩和,溫言道:“你在邊關喜歡的是哪家姑娘啊,哀家那裏也有耳目,可稍作打聽。”

“不必了,謝謝皇祖母。”

薛錦拿帕子擦掉手上的殘渣,舌尖味蕾都是那股熟悉的甜味。他問道:“給您做飯的廚子,是否也是邊關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