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香味彌漫在空氣中,灰白色的香灰無聲地落於爐內。
想要符籙畫的好,首先就要學會淨心,即為聚精會神,淨身、淨手、漱口等,之後還要祭拜各路神明,掐訣念咒之類的。
隻是青山觀這一脈畫符向來沒那麼多講究,既不拜神掐訣念咒,也不淨身,隻需平心靜氣即可。
右手握著毛筆,桌前的白啟坐姿端正,隻見他眼眸微闔,在一片靜謐中清除腦中雜念達到徹底淨心。
短短幾秒後,等到白啟再度睜開眼睛時,他那雙有些偏深的眼眸就如同古譚一般沉靜,連帶著他周圍的浮塵都莫名安靜了許多。
粘有朱砂的筆頭懸在黃紙上方,隻見白啟嘴上輕輕吐出一口濁氣,隨後手執著筆穩穩地落了下來。
沒有任何停頓,也沒有斷墨,柔軟的筆尖在黃紙上一鼓作氣地逐漸畫出神秘符號。
在畫符的過程中,白啟沉靜的目光始終盯著黃紙與筆尖,無形的空氣似乎隨著他手的轉動而翻滾。
屋外,窗戶正對過去的老桃樹在風中抖動著枝椏,水缸裏的花鯉魚一甩魚尾主動浮到了水麵處,魚嘴一張一合地像是在吞吐缸外流動的氣。
符籙隨著筆尖的遊走逐漸成型。
在成型的那一刹那,黃紙上的符文似乎閃過淡淡地白光,整座普道島無形的氣像是被吸引了一般無聲中在往青山觀彙聚。
“呼…”
符籙被一筆繪成,這讓白啟緊繃的神經鬆了鬆。
所以在收起毛筆的同時忍不住吐出一口濁氣,隨後配合著深呼吸,舒展了一下剛剛坐姿筆直的身體。
屋內無處不在的空氣隨著白啟深呼吸而開始朝他鼻尖流動,而與此同時,剛剛因畫符無聲彙聚的細微靈氣也夾在空氣中被白啟吸入體內。
這股剛在天地間複蘇的靈氣很微弱,若是常人吸入,那必定不會有很明顯的感覺,然而白啟不同。
嗯?
就在靈氣被吸入體內的那一刹那,坐在窗前的白啟像是感受到了什麼一般,眉頭微微蹙起,眼底帶上了絲不確定的遲疑。
這種感覺。
他抬眸透過窗戶注視著幽靜的庭院,像是疑惑,又像是若有所思。
如果自己沒感覺錯,剛剛我體內,那自失憶起就存在的氣好像波動了一下吧?
是偶然?還是說…
垂眸注視著著被黃紙映襯得鮮紅的符文,腦中閃過庭院水缸中的怪魚,白啟思索了幾秒後果斷決定再確認一下。
隻見他起身跨過小屋門檻,三兩幾步就走到庭院老桃樹底下站定。
此時,外麵陽光正好,有三兩鳥雀立於老桃樹枝丫上吱喳作響。
以鳥鳴聲為伴樂,平心靜氣後的白啟眼眸微合,舌頂上顎,默默地推動體內與生俱來的氣在經絡中流淌。
幾秒過後,這些流動的氣竟在他體內形成了一個玄妙的循環,這要是被同行業的道士們得知,那怕是會直接眼睛瞪得像銅鈴。
沒法決,沒傳承,天生就能體內修煉,用生而知之都不為過。
用青山觀觀主的話來說,白啟這小子本來應該是網絡小說中的那種氣運之子,但奈何這氣運沒到位,生在了這個靈氣枯竭的時代。
當然,這些話,那時候的白啟是完全當做笑話來聽的。
畢竟,就算他體內有這種神奇的氣,但網上不還有那種會輕功的道長嘛,這對比起來,一看就是個窮道士的白啟就不怎麼特殊了。
可現在,白啟卻不得不信了。
道袍衣角隨風卷起,明明已經合上眼眸,白啟的眼前卻並非像尋常那樣漆黑一片。
本該被困於體內的感知向周圍探出,朦朧的白氣一縷縷地在他周圍流動,稀薄卻又動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