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哭的更痛了,但也是利落起身,沒有半分忸怩作態的阻攔。她是太師獨女,女兒破例封了公主,為國和親,兒子弱冠便遠征沙場,剛剛接了升誥命的旨。她可以為兒女哭,但不能溺愛他們一星半點,更不能壞了柳家曆代忠君的傳統。

夜晚,母親才敢過來看他的傷,雖然是早早便上了藥,但最好的藥永遠是母親抹上去的那一層。“母親,先前,不是要給孩兒說親嗎?”這一次,他想把虧欠父母的都還一還,來日方長,他再不會捧著心尖為那樣不相幹的人了。

柳夫人喜出望外,馬上笑逐顏開的問:“風兒可是看中了哪家的姑娘?我們武將人家,不太講究門第的,隻要品行上過得去,母親都依你。”

柳南風雙眼裏已經溢出淚來,跟他提起之前她心中想必早有人選。當年他是有多昏了頭,這整個大龔都交口稱讚秀外慧中的女子,他竟覺得不通冷暖。

“母親替孩兒挑吧,母親覺得好的,孩兒便歡喜”柳夫人如聞雀舞,開眉展眼的撫上兒子的墨發。“我兒軍中這一遭,沒有白走。母親定為你挑一個良人,但令你這一生順遂才好。”

“公子,二門上有人遞了拜帖來。”未見其人,先聞其聲,柳六這張揚的個性也不知哪裏得來的,而且還屢教不改。“公子您看,這帖子還是染了金箔的。”他果斷將帖子拿過來,算來這應該是那位空生得一副好皮囊的五殿下遞來的。

當今皇後一生求子,卻在十年間得了四位如花似玉的嫡公主。就當這位現丞相胞妹,前丞相嫡女覺得回天乏術之時,皇上年近不惑之年竟意外得了這五皇子。所以可想而知,這個生來便是天之驕子的五殿下能生成什麼樣子。礙於身份,柳南風不得不進宮去赴了他的約。

“末將柳南風,參見五殿下,六殿下。”柳南風覺得蹊蹺,上一世也是這鶴春亭裏,不過並未見這病病殃殃的六殿下。他若是做做樣子在這僅僅見了五皇子,並不會有什麼的。可若是同時見了這兩位皇子,盡管這兩位加起來也興不起什麼浪,可這事也是經不起有些人揣摩的。而且這消息恐怕也會更快傳遍這合宮上下。

“咳咳,許久未見,柳將軍別來無恙啊”這樣成熟的語言配上這樣幼稚的語氣,顯得不倫不類。“勞五殿下掛懷,南風幸得上蒼庇佑,雖負了傷但並無大礙。”

說話間柳南風不經意瞥了一眼不曾見過幾麵的六皇子。誰知那位仁兄竟然將一抹紅雲飛上了兩頰。“南…柳將軍受傷了,可宣過太醫看過了?”這莫名的關心不由得讓柳南風受寵若驚,以前顧新台似是偶爾提過,他這病弱的六兄長好像是不近女色。好啊,他們這皇家,蛇鼠一窩嗎?

“六殿下說笑了,末將哪得太醫隨時差遣,不過已著郎中看過了,本也不是什麼大傷。”寥寥數語,將六皇子接下來自以為是的話都堵在口中。

“哦,嗬嗬,那就好,那就好。”也不知道六殿下歡喜個什麼勁。本來就是做樣子,柳南風也無意與他們計較。想來五皇子約他是他那母後溫聲軟語哄來的結果,而六皇子卻是不請自來的。

略坐了坐他便以家中有事請辭了,六皇子還想出言挽留,但那五殿下早已是不耐煩了。於是柳南風從善如流的告了退。

“柳將軍若是有空了,常來宮裏玩。”六殿下冷不丁來這麼一句,話一出口,自覺不妥,又加了一句。“那個,母後常說,像柳將軍這樣的人,該多來宮中走動走動,我們兄弟也方便請教學習。”

柳南風自覺上一世並未與他有什麼來往,因而十分拿捏不準這六殿下如今這是何意。“是,那南風便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