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將軍,柳將軍留步。”柳南風剛出了禦花園就聽見了這喊聲。果然,常言道冤家路窄。“柳將軍莫不是忘了,昨日你我見過,你還搭救了我呢。”

柳南風掃他一眼,顧新台今日好似特意梳了妝,更了衣,自以為煥然一新的站在他麵前。可柳南風怎麼會忘了顧新台呢?哪怕他化成灰,他也是認得的。

昨日報上了姓名便是為著今日這一遭,顧新台自己送上門,那就是蒼天有眼。“七殿下。”柳南風還是行了禮,故作恭順。這謙謙君子的做派足以讓年少的顧新台移不開眼睛。“柳將軍,不知,呃,今日進宮所謂何事?”柳南風冷眼看著他斟酌著言語,他當年就是靠這副十足十真摯的麵皮博了他一世鞠躬盡瘁。

“哦,今日五殿下約了末將鶴春亭一敘。”他突然來了興致,他想知道顧新台這個年紀對這江山的念頭如何,他自己料的到往後歲月裏對這江山的執念嗎?“原來是與皇兄有約。”顧新台的眸子已然暗了暗。

“不知七殿下如今可習得四書了?五經又習了多少?”皇子們自然都是有太傅教的,年歲大些還會另請專師。隻是顧新台如今母妃早亡,況且生前位份便不高,皇上也恐怕早已忘記他的存在了。所以自然是請不到什麼師傅的,當年若不是他,哪來他顧新台的舉世無雙。柳南風不由得攥了拳頭。

“四書,四書習過一些,五經還不曾。”這樣誠實的回答怕是為了防著他往下問。柳南風有意帶著他往林蔭小道裏漫步,看著他竟對自己毫不設防的跟隨,不由得心頭大快。“那七殿下以為,子曰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者,該如何解呢?”腳下已至最偏的一條花磚小徑。

“我以為孔夫子說的有理,但”顧新台言至此抬眼看他,柳南風也竟瞟了他一眼。“但以我的愚見,並非將這修身齊家都做好了,弄的妥妥帖帖才能去治國平天下。竊以為到那時為時已晚,倒不如盡己所能,將這些同時兼顧,雖勞累些,但卻能相輔相成。”好,好一個相輔相成,柳南風咬緊了牙關,這樣的狼子野心,果然是要登大寶的人,不過今生你顧新台沒有機會了!就讓他今日親手了結了他。

砰的一聲悶響,顧新台被扼住脖頸抵在這紅磚高牆上。柳南風雙目赤紅,他幾乎失聲,壓抑著瞪向被他掐著的人“顧新台,你怕嗎?疼嗎?”他腦中全部都是自己的手筋腳筋被內侍挑斷時的哭喊。“啊?說啊,你疼不疼?啊?”柳南風頭上漸漸青筋暴起,聲音越來越控製不住的高起來。“這都是你應得的!”

第3章 一尊相遇春風裏,詩好似君人有幾。

他強迫他與自己對視,好像這樣就感受的到他有多痛苦。“柳…將軍…啊,你我…無冤無仇,啊。”是啊,無冤無仇,可他就是想殺了他,而且必須殺了他,否則,他日有冤有仇時,便晚了!

“啊,柳…柳…啊……南風”柳南風手不自覺鬆了鬆。

南風,南風?年少的顧新台,自己第一次允他叫南風時,他便如著了魔似的成日裏叫著。他也曾是熬夜為他做花燈,疾馳三日尋他去戰場的良人。

當下柳南風隻是死死抵住,手上卻再也加不上一分力。顧新台還在一聲聲掙紮著“柳…南風,南風。”柳南風忽的收了手,任由顧新台緊貼著磚牆滑下來。他自己卻逃也似的運了輕功,直接躍了牆,一路飛奔到了西華門。◇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出了宮,柳南風滿臉是淚的冷笑著,活脫脫一個癔症之人。嗬,可笑,到最後,還是敵不過他一句南風。他顧新台好本事啊,十三歲的年紀自己便對付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