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思,就像信徒永遠無法拒絕神一般。
“我的王冠,我的新月,”陶樂思輕輕親吻著希爾達的鬢邊和眼角,“我的眼睛,我的靈魂……失去了你,我就失去了所有。”
沙發很舊了,但是柔軟且舒服,每一次用力,陶樂思感覺到一種被纏繞、包裹、墜落的時候,都能聽到沙發裏麵的彈簧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音。
她會感到快樂嗎?
陶樂思閉上眼睛,窗外寒風凜冽,雪花紛飛。室內的溫度很高,暖氣燒著,香煙的氣味仍然在房間裏沉澱。
陶樂思向來是個有自知之明的人,她相信自己的技術很差。但是希爾達從來沒有對此表示過不滿,甚至她很少會發出聲音,無論是喘熄還是呻|吟。仿佛能夠得到神明的垂憐,對她而言就已經足夠了。
陶樂思再度捫心自問,希爾達真的感到快樂嗎?在她糟糕的技術下,希爾達的隱忍是否是一種類似於宗教中贖罪的行為?
她試圖探尋希爾達的思想,但是,馬上,她的感知就被一種黏糊的溫柔的快樂所徹底包圍。希爾達所感受到的,是來自於恩賜的感激,與莫名的,極淡的傷感。
快樂是恩賜,痛苦亦是恩賜。陶樂思在她看來,像是一個誕生於蠻荒之地的神祇,在風中呼嘯而過,她帶來降水和豐饒,也帶來屠殺和血腥。但是她愛陶樂思,這種愛帶著一種血液的味道,像愛著甜蜜而苦痛的家園。
結束之後,陶樂思披上一件襯衣,去浴室裏衝了個澡。她現在心情很平靜,甚至有一點疲憊。
她從浴室裏走出來,希爾達正蜷在沙發上,睡得正熟。她赤|裸的雙腳從黑色的衣物中顯露出來。陶樂思走過去,動作很輕地展開搭在沙發靠背上的毯子,蓋到了她的身上。
這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天色暗了下來,雪仍然在下著,好像永遠都不會停。
陶樂思走到書桌前坐下,拿起希爾達房間裏的電話,按照烏利爾給她留的號碼,撥打了過去。
電話通了,但是那頭一直沒有人接。
陶樂思掛了電話,撥動撥號轉盤,又打了一遍。
這一次,電話那頭響了幾聲之後,被接了起來。
“你好……這裏是,嗯,桃樂絲·恩格爾,”陶樂思說,“我想要找神父烏利爾。”
電話那頭沒有說話,隻有滋滋啦啦的電流聲。
“你好?”陶樂思又問了一遍。
“你好,朵拉。”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尖利的女人的聲音,陶樂思頓時覺得後背汗毛倒豎。
雖然這個聲音聽起來很古怪,就像使用了什麼變聲器一樣,音效比艾斯比的聲音還要陰間,但陶樂思覺得這聲音並不陌生。
“克勞迪婭?”陶樂思訝異道。
“是我,我回來了。很久不見了,你想念我嗎,朵拉?”克勞迪婭怪腔怪調地說,聽得陶樂思渾身難受。
“我不怎麼想你,克勞蒂,”陶樂思說,“烏利爾在嗎?我希望我能和祂說幾句話。”
“我想,祂永遠都不會接你的電話了。”克勞迪婭用一種低沉、古怪的聲音說。
陶樂思忽然感到了不安,不僅是因為烏利爾,也是因為她自己。
“你把烏利爾怎麼樣了?鎮子裏的凶殺案是你做的嗎?”
“你可以親自過來,我渴望見你,朵拉。”克勞迪婭說。
“等等,你是不是——”陶樂思還沒有說完,電話那頭就已經掛上了。陶樂思再度撥號過去,再也沒有人接電話。
陶樂思緩慢放下手中的話筒,在無比困惑的同時,感到還有一種危險的腳步正在逐漸逼近她。
她回過頭看了看在沙發上熟睡著的希爾達,猶豫著自己究竟要不要親自去教堂看看是怎麼回事。但那會是個圈套嗎?會不會是烏利爾和克勞迪婭聯手製造的陷阱,為了能夠封印作為女神之一的陶樂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