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修同醫修相似,在修真界的地位超凡脫俗,兼之師承鴻羽真人亦是造詣不凡,現下卻難得感覺到羨慕,但有造化的是他們最疼愛的鬱師弟,所以並不覺得嫉妒,全都圍在鬱楚慈身邊羨慕地議論,其中脾性最跳脫的八師妹徐玲瓏表達直率,“鬱師弟,苟富貴勿相忘呀,等到了上界別忘了常來看看。”
鬱楚慈氣質像一縷和風,不焦不躁,“師姐之命莫敢不從。”
眾人紛紛善意地笑起來。
裏麵傳唱道:“下一組——”
在眾人飽含期待祝福的目光中,鬱楚慈袖袍不著痕跡貼住腹部,大步走進鴻光殿。
自從換了林秋白的靈根,他還未嚐過失敗,他自然清楚昨夜與老祖對彈的人不是自己,但那又如何,他不認為自己彈得比那人差。
這是他的機緣,一步通天的機緣。
鬱楚慈生得幹淨,是一眼望到底的幹淨,他眸型如花似玉,色澤溫潤澄清,長發束於冠帶,一衣素帶勾勒出細腰,脊背挺拔,頗有風骨,卻親和近人,讓人想到山澗青竹冰清玉潔,無端讓人心生好感。
道衍宗上至宗主,下至灑掃弟子沒有不喜歡他的。
眼見他進到殿內,瞥見那道冰壺秋月的身影,道衍宗長老們眼神都不自覺軟了幾分。
鬱楚慈但是寵辱不驚,實則心頭藏熱悸動不已,猶不敢忘方才驚鴻一瞥,萬象台上那冰雪無情高不可攀的仙尊。
若是被老祖看上帶回上界……
如鬱楚慈一般打定主要好好表現的還有餘下幾人,然而不過十息後,萬象台上端坐的仙尊就睜開闔著的眼,廣袖流水般鋪呈開來,“嘔啞嘲哳,不堪入耳。”
嗓音如冰肖雪,不摻一絲感情。
鬱楚慈臉色霎白。
眾弟子:“……”
鬱師弟的曲子都被斥為不堪入耳,他們豈不就是鬼哭狼嚎。
聽見這樣一句評價,鬱楚慈怔在原地,雙手還按在七弦上卻微微發抖,滿臉不敢置信。
他已經很久不曾受到如此羞辱了,似乎又像回到未遇到鴻羽真人時,他四處流浪,他天生天殘,雖有靈根,卻是最雜駁不中用的五靈根,為了討生活,當牛做馬他都做過,那時被羞辱似乎是家常便飯。
但入了道衍宗他就被高高捧起,就連前首席林秋白也被他輕而易舉踩在腳下,成為他的墊腳石,這一些過往似乎都已經逐漸遠離,被他封印在腦海最深處,隻在午夜夢回時成為他的夢魘。
此時被毫不留情地當眾否認,夢魘又再一次纏了上來。
鬱楚慈滿臉失魂落魄。
鴻羽真人自然清楚這些過往,不免目露擔憂,但他未曾親耳聽見昨夜的弦曲,也沒有一個對比,不知如何安慰自己疼寵的小弟子。
眼看青庭峰上弟子都奏過一輪,有長老拿眼風去瞧赤霞峰峰主,裏麵還少了個葛書涵。
葛峰主對自己兒子幾斤幾兩還是有數的,況且葛書涵的雙腿才醫了一半,但眼下長老們不肯放過一絲希望,全都盯著他看,葛峰主也隻好令仆從去赤霞峰把人抬來。
不出意料,半個時辰之後,鴻光殿裏又多跪了一個葛書涵,他的腿傷上加傷,若非葛峰主強壓著他,恐怕他就要顫栗著痛呼出口。
靡靡之音逐漸繞梁淡去,恢宏的鴻光殿鴉雀無聲。
滿室死寂,淡漠端坐的仙君垂下眼簾,堪堪穩住眉間道印。
那是入魔凶兆。
此時同時,一道陰戾瘋狂的聲音在他腦海裏響起:
—你看看你現在模樣,簡直就如